口风,曹皇后与太子应该都更属意四皇子成为燕王嗣子的人选。
这不仅仅是因为四皇子年纪最小,实力最弱,也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利于皇后、太子与曹家的事,还因为四皇子的生母乔美人,娘家势单力薄,却几乎全族都在京城一带生活。他们不可能跟着四皇子北迁,一旦四皇子有异心,他们就是现成的祭旗人选。考虑到四皇子与生母以及母家的亲密关系,皇后、太子与曹家人都认为,他是最不可能生事的一个。
谢映慧对曹家的计划不予置评,事实上,她也认同四皇子是个不错的燕王嗣子人选,她只是忍不住吐嘈曹家行事太不慎密了:“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什么都没做成,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话到处乱说了。且不说四皇子本人乐不乐意认旁人做爹,单皇上本人,就未必愿意舍去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了。听说乔美人那个没脑子的,已经跑到太后面前哭诉去了,烦得太后跟什么似的,又怕皇上日后当真会这样下旨,因此也不敢给她打包票,说不会把四皇子过继出去。
“乔美人就跑到林昭仪与萧贵妃那儿去闹,又说了燕王府的种种好处,劝她们答应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出去。林昭仪直接把她打出了门,萧贵妃虽没说什么,但过后也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乔美人已经被罚了禁足,不过这事儿在后宫之中并未消停下来。皇上好象又冲着皇后娘娘发火了,皇后娘娘只得回头把曹四太太给骂了一顿,因为就是曹四爷夫妻俩嘴上不把门,把这事儿到处乱说的……
这还不仅仅是乔美人的一番胡闹而已。在胡闹过后,宫中也有各种谣言纷起。
有人说,由于二皇子形势不妙,林家已经有人不再奢望搏个从龙之功了,倒是觉得二皇子可以考虑去燕王府试试,好歹也是实权亲王,手里有兵有权的,在北平做一地大佬,还能
把林家人全都拉过去加以庇护,总比在未来新君手下忍气吞声要强。
有人说,皇帝本来是属意三皇子做这个嗣子的,因为燕王府与柱国将军萧明德的关系很好,从前差一点儿就娶了萧贵妃的亲姐姐为正妃,如今这位王妃,也是萧将军做的媒。三皇子若去了燕王府,肯定比别的皇子更容易融入燕王府这个大家庭。
还有人说,皇帝其实最疼爱的就是小儿子四殿下,如今他坐视二皇子打击太子,又反手打击二皇子,再给三皇子挑一桩不合意的婚事,全都是在为小儿子铺路呢,所以曹家提议把四皇子过继出去,他才会大发雷霆……
宫中的流言很快传到了宗室皇亲的耳朵里,接着又通过外戚的嘴,传到了高门权贵们的圈子中。事实如何,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有一点是大家都有共识的。
曹家提出燕王府嗣子这个议题,简直就是点燃了炮仗堆,正式开启了本朝的皇子夺嫡之争,把很多本来只是掩盖在台面下的事实提前揭破了,直接把局势推向了一个不可测的境地。
马玉蓉觉得曹家这回又要有麻烦了,所以担心谢映慧回到京城后,与曹家有所交集,会惹祸上身,因此才特地提醒她一声。
谢映慧并没有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对于政治方面的事并不是很在意,又一心离曹家远远的,内心也早已将自己与曹家几房人都划清界限了。她此时跟谢慕林谈话这个话题,只是拿它做个谈资,抱怨一下曹家不消停罢了。
谢慕林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怀疑,三皇子如此急躁地想要摆脱蓝氏这门婚事,哪怕是用愚蠢浅薄的手段去威胁萧瑞,也在所不惜,会不会也有燕王府嗣子这个威胁在?
按照萧瑞、马玉蓉与卢飞云三人信件中透露的信息来看,燕王府无嗣,肯定要过继一位皇子,皇帝绝对不会容许手握大军的燕王府落到别家王府子嗣的手上。而皇帝膝下四位皇子,太子绝不可能过继;二皇子……这样的蠢人,又傲慢又自以为是,燕王当然不可能看得上;四皇子年纪小又得宠,倘若皇帝当真属意他为储君,那么唯一一个最有可能被过继出去的,自然就是三皇子了!
倘若三皇子就是皇帝属意过继给燕王府的那个嗣子,他当然不可能与柱国将军府联姻。否则北方边军与城卫军的大权双双落在他一人手上,新君登基后还怎么玩?能让他去继承燕王府的权力,已经对他很好了。
那就怪不得皇帝想要把蓝氏指婚给三皇子了,反正又不是真正的绿帽,三皇子戴了就戴了。关于蓝氏与太子的绯闻几乎只在京中流传,离开京城,谁知道蓝氏是谁?去了北平做燕王世子妃,也不会有几个人敢嚼她的舌头。但她的父亲如今却是御前的红人,全家都在京中过活呢。连三皇子的生母与舅家也都在京中,有他们牵制,三皇子在北平生不了事,身边来自京城的耳目也都齐备了……
这个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谢慕林开始担心了,萧瑞就在燕王麾下当兵,本家又是三皇子的亲娘舅家。他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不大容易,不但要提防三皇子,其他几位皇子,他也需得小心戒备才行。一个不慎,很容易成为炮灰的。
他人在京中,应该也听说了那些流言吧?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故交
当谢家的船队停靠在镇江城外的码头上时,谢慕林再次收到了萧瑞的来信。
信是谢徽之从外头带回来的。萧瑞在镇江并没有产业,因此是专门派的信使,先联系上了谢徽之,再请谢徽之转交。
谢徽之这孩子记吃不记打,把信往怀里一揣,就觉得自己又有机会可以打趣二姐了,便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意,跑到姐妹们坐的船上来找谢慕林。
然而谢慕林这会子不在自己的船上,她到二房坐的船上去了。姐妹几个都在,陪着宋氏说话呢。
宋氏今日心情挺好的,她在镇江没遇到什么先父或先夫的故人,倒是遇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闺蜜。这位闺蜜昔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与她很淡得来,只是后来出嫁后,便随夫离开京城了,只听说其夫后来官至四品,却因病在任上去世了。今日宋氏到了镇江,本来只是想在码头附近的街上逛逛,看看书铺文房铺什么的是否有好东西,没想到就遇见了这位闺蜜。
对方的儿子在此地任官,虽然只是小小的七品推官,但以他的年纪来看,未来前程定然光明。眼下他已经娶了妻子,尚未有儿女,但夫妻恩爱,妻子对婆婆也很孝顺。宋氏很高兴看到昔年闺蜜能在此安享老年生活,见她上了年纪还有兴致买新书、作新词,便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可以笔谈的知己了。
就算将来宋氏将来从北平回到湖阴,湖阴与镇江也不过是三百里路罢了,书信往来还是挺方便的,她还能把老朋友邀来小住,回忆一下曾经逝去的青春。
闺蜜邀请宋氏去自家小坐片刻,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宋氏没准备好得体的见面礼,便与对方改约了明日再正式上门。回到船上后,宋氏就开始为明日的礼物忙活了。谢梅珺积极地为母亲提供意见做参考,杨沅还把谢家姐妹几个都叫来帮忙出主意,一屋子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隔壁船上的谢老太太已经几次探头来看,一脸的不爽,却又不敢上门砸场子。
谢慕林刚刚打发人出去打听宋氏那位老闺蜜的推官儿子在此地风评如何,儿媳又有什么喜好、忌讳之类的,很满意地听说了对方的清正名声,又打听到人家推官太太最近想要求购却没求到手的一款松江上等细棉布。正巧谢家带上北平的行李里就有,谢慕林连忙让人取了两匹出来,再把自家出的细棉布也多备上几匹,凑够六匹,另外再添些干果、糕点,并谢梅珺准备的纸墨,就是一份很体面的礼物了。
谢慕林还告诉宋氏:“这位推官大人恰巧就是三年前会试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