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谢梅珺犹豫了。
谢慕林又劝她:“姑姑不如问问嗣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一直很挂念家乡,若能趁此机会回去住些日子,重温一下童年时光,又有什么不好呢?坐船走运河,用不着她赶路的。再说,我们那么多人在旁陪着呢,也不愁旅途寂寞。倘若能找到她娘家的亲眷说说话,聚一聚,再尝尝家乡的美味,也能一解她的乡愁吧?怎么都比她留在湖阴,成天听外头的人说姑姑你的闲话好,至少心情上能好过许多。”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谢梅珺:“你说得有理。我应该好好跟母亲商量一下。”她顿了顿,“不过这个时间……会不会太紧了些?就算我们真要北上,只剩下个把月的功夫了,未必够用吧?”
谢慕林听得出奇:“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够吗?姑姑你们又不是要搬家。”只是去北平住上一年半载而已……
谢梅珺道:“若我们真要北上,那我肯定希望母亲的身体能养好一点再出发。况且,如今已经入秋,我们肯定要赶在运河封航前到达北平的,路上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北方冰天雪地的,我真怕母亲受不住。”
这个谢慕林就没办法了。事关宋氏的身体,只能由宋氏与谢梅珺母女俩做决定。谢慕林提供了多带银霜炭多烧炭盆汤婆子,还有买温泉庄子等主意,谢梅珺都听进去了,表示会与宋氏商量。
谢慕林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说完后便要告辞了,最后又顺嘴提了一句:“若是决定要北上,姑姑最后早点儿告诉我一声。我还得跟沅姐儿她们讨论铺子交给谁打理的问题。三间铺子都要交接,有两间还不在县内,这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
“知道了。”谢梅珺看着谢慕林,露出温柔的微笑来,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为了给我们一家分忧,你和徽之都费心了。不管最后母亲与我是否会去北平,我们都会感激你们姐弟俩的好意。”
谢慕林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说话那么见外做什么?难道我们和你们不是一家人?”
谢梅珺笑了,搂着谢慕林搓揉了几下,差点儿没叫谢慕林抗议出声,方才放开了她,正色道:“放心吧,我估摸着,母亲心里也是愿意回北边看一看的。当初三哥在京城得授北平布政使司左参政一职,直接就出发去上任了。母亲得到消息时,就有些可惜,没能跟着回去一趟。
“这两年她身体弱下来,越发惦记着小时候的旧事。若有机会可以回北平去瞧一眼,她定是愿意的。只要她答应去,我就盯着她吃药,还要学着你督促几个兄弟的法子,食补、药补、强身健体操……所有法子都一并用上。我就不信,在咱们出发北上之前,她的身体还不能调理得好一些了!”
谢梅珺看起来信心满满,斗志昂扬。谢慕林离开二房的时候,同样很有信心。估计二房、三房联合北上的事,已经算是定下了。旁人肯定是没有异议的,只是不知道,谢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决定
“我不同意!”
谢老太太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地喊出了这句话。
她确实挺愤怒的。她之所以愿意放弃住惯的江南,跑去北平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长住,不就是因为湖阴老家充斥着各种对她不友善的族人与亲友,还有个宋氏时时刻刻把她对比成渣,又有个偏心眼的宗房大嫂涂氏时不时戳人心肝么?!
就算谢家被曹家算计一波后,就大不如前了,她的地位也不如从前显赫,但她好歹也是养尊处优十几年的老封君。家里落魄时要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如今她儿子照样做着三品高官,放眼望去周围没一个能跟她儿子比,也没人身份比她高,又凭什么让她继续受委屈呢?!
反正孙子孙女们都要去北平,她留在湖阴也是看旁人脸色,还不如跟着一块儿北上呢!到了北平,好歹她照样是老封君。儿子还是挺孝顺的,自会把所有好东西送到她面前。北平除了燕王府的贵人,也没几个厉害的权贵,不象京城,她时不时就要遇上皇亲贵族,稍稍动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儿子在书信里说燕王很和气,又很器重他,那她身为他的母亲,在北平一定会受人敬重吧?
为了能过回从前那种富贵又安逸的生活,谢老太太觉得天气寒冷、风土不同等毛病都可以克服了,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去北平的。要知道,从前儿子在外任官时,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到他任上去呢!
眼看着曾经的好时光又要重临了,谢老太太正满心期盼着。这时候,宋氏母女居然要跟着他们一块儿走?要去北平分走她一半的荣光?凭什么?!谢璞是她亲生的儿子!
谢老太太愤怒了,她冲着前来告知消息的二孙女谢慕林咆哮了半日。
然而谢慕林却十分镇定,她已经提前确认过,宋氏果然很快就答应了女儿的建议,还迅速做好了北上的计划,想好了到北平后要做什么。谢慕林与宋氏、谢梅珺交流过,才过来告知谢老太太的,此时心里有底气得很:“老太太放心,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北上途中,二房与三房不会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您只要不到处乱走,就不会与二祖母碰面。到了北平后,梅珺姑姑也计划要另外赁一处宅子住下,方便二祖母与娘家亲友相见。毕竟爹爹是住在官邸中的,要宋家的亲友到布政使司衙门的后衙去拜访,那太麻烦了。”
至于温泉庄子的事,宋氏也叫谢慕林别费心,更不必特地去买。宋家有亲友在小汤山一带置产,到时候托人借一处宅子就是了。
谢老太太听说宋氏不会与自己同船和同住,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但依然心中不快:“好好的她又去北平做什么?!从前也不见她提起。总说不会跟我抢儿子,如今看到我要去享儿子的福了,要去做人人敬重巴结的老封君了,她眼红了,所以也要跟着去沾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她是这种人!”
谢慕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太太多心了。二祖母娘家祖籍就在北平,近日也是想起故人,所以静极思动罢了。正好我们要北上,二房与我们同路,彼此能相互照应,总比她们独自赶路要强。您只当是我们北上时遇到结伴的人就是。二祖母没要求您去给嫂子见礼,也没叫小辈们过来给您请安,您何必天天把人家挂在嘴边上?!”
谢老太太被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倒是宁可叫宋氏的女儿外孙都来给自己见礼呢,这样她还能耍一耍长辈的威风,但她绝对不乐意去见什么嫂子的。嫂子又如何?妯娌之间平起平坐,宋氏还能压在她头上不成?如今她可是三品的诰命!
谢慕林看着谢老太太面上神色变幻,也懒得猜测她的脑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只是提醒她一句:“近日三妹妹和琴姨娘都时常来巴结讨好您,老太太心里可要有数,别听了几句好话,就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将来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又给爹爹添了麻烦!”
谢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我何曾给你爹添过什么麻烦?从前我是被曹氏那贱人骗了!如今我老太婆心里明白着呢!三丫头不就是想要讨好我,让我到了北平后替她找门好亲事么?宛琴也是指望着我替四丫头做主呢。这种事你爹娘肯定会安排,我操什么心?!谁来巴结讨好我,我且生受就是。但想要糊弄我去替她们办事,那是休想!我又不是什么傻子,吃过亏了,还能跳第二回 坑不成?!”
这话听起来有些厚脸皮,不过谢慕林反倒觉得安心了。谢老太太辈份大,对谢璞与文氏夫妻有着天然的压制权。只要她不添乱,谢映容与宛琴都成不了大气候。
谢映容那里,多半是要到达北平后,探明当地未婚青年才俊的家世条件后,才会开始筹谋;宛琴能做的就少了,而且谢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