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卿闻言更生气了:“我本不愿意跟你说这些,活象是我在你面前说你父亲坏话似的。可这回确实是谢璞故意招惹我们在先,平白无故地害了一个好人!你之前口口声声指责我这个母亲做了错事,可如今轮到谢璞犯错,你却认定错的是别人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糊涂?竟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
谢映慧冷笑:“我从前被你们哄得万事不知,确实有过分不清是非曲直的时候,但如今我已经醒过神来了,看清了你们所有人的真面目,知道谁是谁非!反倒是母亲你,至今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分明还是个糊涂人呢,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她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曹淑卿:“我不想再跟你吵什么谁是谁非了,反正你心里只有一个姓方的,早已不记得做人的道理了,再跟你争执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说姓方的去救人却失败了,怀疑是父亲在使坏,那么……你如今非要带我离开谢家,是不是姓方的在怂恿你,拿我去威胁父亲,要父亲顾虑到我的安危,放过姓方的那个朋友?!”
曹淑卿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为了外人,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做人质威胁么?!”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跑来找我做什么?”谢映慧斜睨着母亲,满脸都是对她的怀疑,“姓方的能千里迢迢跑去北平救人,那个朋友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以他的性情为人,知道父亲在阻拦他救人,他会甘心放弃?!拿我做人质威胁父亲,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只不知这回是母亲你心甘情愿主动愿意帮忙,还是被他哄住了,糊里糊涂地卖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
曹淑卿气得浑身发抖:“住口!我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才特地冒险来寻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我当成坏人,把你方叔叔当成坏人,百般诋毁……”
谢映慧打断了她的话:“能不能别总说姓方的是什么方叔叔?他是我哪门子的叔叔?不过是外祖父门下的一条狗,因犯大错被撵出府去的奴才秧子罢了,母亲你自甘堕落,我做女儿的拦不住,只能认了。但若你想让我也跟着自甘轻贱,那是休想!”
几句话说得曹淑卿想要吐血,又想要扇女儿一记耳光了,但谢映慧这回学了乖,飞快地后退几步,躲了开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那糕饼铺老板娘略带了几分慌张的声音:“太太!大少爷……大少爷带着文泰大少爷过来了!”
曹淑卿又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儿子谢显之带着大房的侄儿曹文泰过来了。
怎么可能?!他俩怎会在一起的?!
桂珍也白了脸,迅速开门询问自己的前辈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谢显之领着青松和谢映慧那几个跟车的随从,出现在茶室外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缀着大半年不见的承恩侯嫡长子曹文泰。
谢显之的目光穿过桂珍,直接落在了屋内的曹淑卿身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
屋里的谢映慧看到自己的兄长,立刻丢下了母亲,飞快地跑出了茶室。桂妈妈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她一脚踢开:“滚开,狗奴才!”桂妈妈又一次扑倒在地,这回是额头磕到桌角,又流血了。可她呻|吟两声,便立刻闭了嘴,因为屋里屋外的气氛不对,现在不是她一个仆妇能诉苦的时候。
曹淑卿看着屋外的儿子和侄儿,面色比白纸更惨白几分,原本的暴怒神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若来的只有儿子谢显之一人,她还有信心能应付,可曹文泰也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承恩侯夫妻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她……还能顺利离开京城,回到方闻山身边去么?!
早知如此,女儿也不听话,她今晚为什么要来见面?!落得这样的结果,真令人后悔不迭!
谢映慧扑到兄长怀中,忍不住放声哭了:“哥哥!母亲打我!她打得我好疼!”
谢显之轻轻碰了碰妹妹红肿的脸颊,见她哭得更大声了,心中也不由得涌出一股怒气来。
他愤怒地瞪向自己的亲生母亲:“妹妹做错了什么事,母亲要打她?!从小到大,她何曾挨过打?!您从前总说,最疼爱的就是妹妹,便是她犯了什么错,也不会碰她一个手指头,缘何今日就破例了?!妹妹如今已经懂事了许多,早已不复从前的任性,她根本不可能犯下什么大错,触怒您到这种地步!”
谢映慧不等母亲说话,就先告状了:“还不是为了姓方的!我说姓方的是奴才秧子,不认他做继父,母亲就生气地打我了!她如今早就不是我们的母亲了,为了那个姓方的男人,她什么都能舍弃。我和哥哥又算什么呢?为了帮那个姓方的救人,她还要抓了我去威胁父亲呢!”
谢显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曹淑卿的目光,满是控诉与指责。
曹淑卿气得立刻反驳:“慧姐儿休要胡言乱语!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然而谢映慧哭得那么可怜,谢显之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妹妹,根本听不进母亲的话:“难不成妹妹的脸不是母亲打的?就算妹妹言语间对方将军有些不敬,那也是人之常情。母亲怎能因此就打妹妹呢?难不成您往日对我们兄妹的慈爱之心,全都是假的,根本及不上方将军一分一毫么?!”
曹淑卿又气得发抖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说什么话都没用,这一双儿女早已跟她离了心,不可能听从她的号令,更不可能随她离开了。
曹文泰在旁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子插话了:“三姑母有话好好说,表弟表妹都是知礼懂事的好孩子,您怎么能打他们呢?”
姑侄
曹文泰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谢显之请来的。
他偏寻不着自家胞妹,心里害怕是平南伯府的曹文凤或宁国侯府的程宝钏在捣鬼,为了以防万一,就派人给曹文泰送信了。即使要在这个不待见自己的表哥面前做小伏低,忍气吞声,他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曹文泰一接到信就心烦不已。他以为真是曹文凤或者程宝钏又在搞事了。叫人去问了三房,得知曹文凤这些天一直在养病,连平南伯夫人与曹文衡在内都挺老实的,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程宝钏身上。
在他看来,宁国侯府还是依附曹家,才有今日的风光,但先是当家宁国侯暗戳戳想与皇帝的心腹重臣联姻,摆脱曹家控制,又是依附曹家的宁国侯夫人与世子程礼一脉纵容女儿程宝钏拖曹家的后腿,实在是不象话。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怕宁国侯府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吧?!曹文泰已经下了决心,要给宁国侯夫人等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管好自家女孩儿了。
曹文泰一边打发人去宁国侯府问话,一边来找谢显之。他其实对谢显之也没什么耐心,却知道对方与永宁长公主的儿子交情深厚,谢映慧也很得长公主宠爱,几乎天天都能得到赏赐。他就看在永宁长公主的面上,应酬一下谢显之好了。
谢显之这时候已经得到了二妹谢慕林的建议,沿路向各家店铺的伙计打听过去,走到了谢映慧与曹淑卿母女相会的茶室附近,并且与曹文泰在此会合。
这时候,恰逢贾大与两名谢家护卫跟曹淑卿的手下发生了冲突,却又无法闯过对方的防线,进入茶室内部救出大小姐谢映慧。贾大机灵,留下两名护卫继续与曹淑卿的人对峙,自己却跑了出去,打算找城卫军的人来帮忙。他心里是有数的,虽说那位谢家的前主母是曹家的姑太太,可这位姑太太受到了家族的厌弃,丧母丧兄,连仅有的靠山都没有了,支使不动官府的人。曹家在为她撑腰、对付谢家之前,恐怕还得先教训一下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