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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吧。”

柳连鹊声音温温柔柔,差点给了问荇他现在头脑清醒的错觉。

可接下来柳少爷又接了句。

“有正事,你醒后我们再说。”

问荇:……

他死死闭着眼,睡得很安详。

柳连鹊看了看他,看了看床,也跟着乖乖躺下。

邪祟消失得比小鬼更晚,问荇足足等到天光大亮才敢起床。

身边已经没了柳连鹊的影子,被子也和昨晚一样叠得整整齐齐,连褶皱都没留下。

他摁了摁额角,换好衣服后来到院子里。

昨天晒着的芝麻已经失去了些水分,变得蔫乎乎,只要等到晒至近乎全干,就能将里边的芝麻打落收集起来换钱了。

问荇叮嘱问丁好好待在家,自己则去找最快的方法进镇子里。

可惜他今天运气不好,问了一圈也没问到谁家牛车能捎人。村里闭塞,就连加价钱都难办,因为敢架牛车的小伙害了风寒。

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再徒步去集里可能晚上前都回不来。问荇不敢想象情绪不稳的邪祟单独呆在家会胡思乱想什么,临时起意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同个明天碰巧一起去的牛车约好明早出发去镇里,问荇回到家把昨天没炖上的汤炖上,再给柳连鹊把垫贡果的毯子洗好晾干。

待到湿乎乎的毯子晾在架子上,他将炖好的玉米肉汤端了出来,给问丁盛了一碗,给清心经挑了几块骨头。

“谢谢小哥哥。”

女孩小心捧着碗,用力嗅了嗅。

她的手微微颤抖,害怕自己把汤给洒了。

抬起头,问荇看见问荇急匆匆披好衣服,似乎要往外边赶。

“哥哥,你不喝吗?”

她不理解,刚刚出锅的肉汤怎么只给她喝?

“我现在有急事,晚上回来吃,你不够吃就自己盛。”回应她的只有问荇被关在门外的声音。

趁着天晴,问荇叼着块面饼,又一头扎进了芝麻地里。

总不能因为去不了镇子就一天白等,他的动作比昨天还要利索。手起刀落,一株株芝麻拦腰折断,利索程度让傍晚苏醒的兵卒三人组都叹为观止。

“小问可以啊。”

郑旺啧声:“这么能干,不得迷死十里八乡的哥儿和姑娘。”

“你脑子里也就只有那点事。”

王宁斜睨了他眼:“真不怕柳少爷对付你。”

“我不说了。”

郑旺赶紧打了打自己嘴巴。

最近那个大邪祟很久没出现,他都差点忘了这码事。

听到柳连鹊的名字,问荇机械重复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他瞧了瞧天色,立落把手中镰刀别回腰间。

该回家了,再不回柳连鹊要是再迷迷糊糊误会什么,得和他着急。收完这最后一茬,也算是给他安心去集进县铺路。

看着问荇匆匆离去的背影,三个兵卒都摸不着头脑。

“他今天是咋了。”林大志吸了吸鼻子。

“之前不是还得再晚点才回去。”

“哪有。”郑旺挤眉弄眼,“最近他不是被柳少爷管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我们老实点看地吧。”

王宁倒不关心这些,抬眸想要提醒突然变得沉默的郑旺回神,却发现郑旺面露害怕定在了原地,就像老鼠见了猫。

“阿旺?”

王宁赶紧上前晃着他的肩膀,可郑旺依旧眼神呆滞。

他缓缓伸出只手,颤抖着指向王宁的林大志的身后:“后,后边。”

王宁浑身一震。

郑旺虽然达不到邪祟的程度,却是他们中间祟气和怨气最强的鬼,能发现他俩察觉不到的危险。

他缓缓扭过头,看到了邪祟冷漠的脸。

那是个和他几乎一般高的哥儿,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田里,杵在那光气势就让方圆十里的鬼都喘不过气。

“柳少爷。”

王宁吓得后退了两步,同柳连鹊拉开距离。

彻底确认对方并无敌意后,郑旺才缓缓出了口气。

柳少爷神出鬼没,也太吓人了。

他推搡了把呆愣的两个兄弟,喊他们回神。

随后郑旺终于聪明了一把,毫不犹豫指向问荇刚走过的方向:“小问刚才已经去那边了,现在应该在家。”

他不清楚柳连鹊看到了多少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单纯很仗义地想替问荇蛮下他半刻钟前还在地里的事。

可惜只是徒劳。

“他一直都这样?”柳连鹊的话不咸不淡。

郑旺愣住了。

因为邪祟表述事情的流畅程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柳连鹊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重复了遍。

“他一直都这样?”

“不是不是,只是今天他收菜晚了些。”

“可我听你说,他一直都这么晚。”

柳连鹊眯起眼,吓得郑旺赶紧避开他的眼神。

他的音色听着温雅,但几个小鬼都不敢正眼看他。

完蛋了,柳少爷瞧着还是不清醒,郑旺欲哭无泪。

他就算烂在坟头,也不想帮问荇打圆场了。

还是王宁会来事,他在紧要关头扛起了大哥的责任,将郑旺推到一边:“他最近都很早回家,所以才让我们晚上守在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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