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
为何求不得?
仓灵眨眼转眸时,一瞥那双桃花眼已转成猩红,心底觳觫,却来不及逃。
下唇被狠狠啮咬住。
一手握着他腰,一手扼住他后颈,就那么落下了吻。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在咬。
仓灵没被谁吻过,也不懂什么是吻。
他第一反应,以为奚玄卿要吃了他,撕开獠牙,啮咬他,从唇开始,一点点吞吃入腹。
他怕极了。
唇齿间漏出呜咽,眼泪一滴滴坠落在奚玄卿脸上。
才教对方回过神。
猩红渐渐褪去,仓灵那双啜泪的眼,便是最锋利的刀子,一把扎进奚玄卿胸口。
“……对不起,”奚玄卿哽着喉,脸埋在仓灵颈窝,一直说着对不起。
怪物不咬他了。
仓灵便从惊恐中清醒过来。
他垂眼,便看见奚玄卿最为脆弱的脖颈。
此刻,毫无防备。
一记手刀下去,干脆利落。
环在他腰间的手一软,彻底松开。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他要去找奚暮!
仓灵一把推开男人,拉开门就跑,刚走两步,却又回头。
看着躺在地上,暂时昏迷的奚玄卿,他眉头皱了皱,目光瞥向灯台。
灯台上插着蜡烛,拔掉蜡烛后,是一枚粗壮的针,顶端尖锐锋利,足有仓灵小臂那么长。
是这屋里唯一的利刃。
仓灵望向昏迷的奚玄卿……
交颈缠绵
绵密的针一寸寸扎进身躯,刺入五脏六腑。
奚玄卿还陷在昏迷中时,便已感受到一切。
涅槃劫中所限,无论是修为还是体质,他都无限趋近于这位逍遥宗师叔祖,可神魂还是属于九天境神尊的。
因而,即便他昏迷过去,感官却无比清晰。
身躯不能动弹,被困缚在识海中的意识却醒着。
疼痛不是一下子袭来的。
先像是蚊虫蛰了一下,身体本能地颤动一瞬,明显感觉到对准他的尖锐微微犹豫。
是……放弃了吗?
仓灵对他其实也……
噗嗤一声,那尖锐毫不犹豫地扎进他心腔。
他没有心。
可血肉之躯一样是会疼的。
他想醒来,可几次努力,也操控不了身体。
那柄比尾指略细一点的针,噗地一声拔出,又噗嗤一声插入。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尖锐刺破。
脏器中的血一点点涌出,充满腹腔。
若真只是个凡人,恐已性命不保。
可手持利刃的少年,竟真要他命一样,一针又一针地往下落。
他的肺腑、皮肉、骨骼……
都落下了绵密的针孔。
他能感受到疼,也能听见少年因使劲而发出的呼呼喘息声。
稍能操控身躯时,他抬起手,握住仓灵的腕。
少年浑身一抖,吓得急忙用烛针往他手背上扎。
一针下去,掌心穿透,鲜血汩汩涌出。
掌心松开。
紧接着,喉咙落下最后一击。
那柄烛针扎穿他脖颈。
他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后背凉薄一片,浑身都是绵绵密密的疼,如万蚁噬身,地板上已渗出一滩血,干涸之上又叠着新淌出的。
混身骨骼都像是被拆裂。
喉咙里卡着的一滩血,吐不出,也咽不下。
那柄被扎弯的烛针早已斑驳废弃,丢在角落里。
整间屋子乱作一团,珠帘上缀着的琉璃宝石被席卷一空,灵果也不见了,只跌落一两枚在地上,沾了灰尘和血,无人问津。
仓灵跑了……
他的小凤凰,想杀了他,然后……永远离开他。
·
仓灵背着两个巨大的包裹。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中大一点的解开,掀起一条缝,伸手进去摸出一个蓝莹莹的宝石。
“这个可以和你换吗?”
他望着热腾腾的蒸笼,盛满了软糯的桂花糕,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一只手捂着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
明明不惧饥饿,那些年井底岁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过惯了好日子,倒是娇惯了许多。
他馋那热腾腾的桂花糕,喉咙不断吞咽,回味着从前奚暮买给他吃的时候那股滋味。
摊贩摸着蓝宝石掂了掂,又瞧那少年一身狼狈,蓬头垢面,白袍早已染成灰色,袍边沾的血渍像极了泥点子。
“你一个小乞丐,哪儿来的宝石,莫不是弄来骗人的石头?”
不怪乎那摊贩不识货。
实在是仓灵太狼狈。
他们这些凡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哪里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宝石,大约也只认得金子银子。
可仓灵没有银子。
仓灵眼巴巴盯着香弹软糯的桂花糕,小声恳求:“我就换一块行吗?就一块。”
“假的换不了,一块破石头不值钱。”
摊贩瞪了他一眼,随手将那蓝莹莹的石头丢回给仓灵。
讥诮道:“没钱吃什么桂花糕啊。喏。”他指着城门口席地而坐,面前摆着破碗的乞丐,“没钱想吃饭,就去那里,和他们一样,求求好心人施舍。”
“不行哦。”仓灵看了眼,垂下脑袋,丧气道:“我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