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年甩着手里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轻声抱怨着,“又废一件。”
他拨了个电话,让助理来接,挂断后,便目视前方,自言自语般说道:“再年轻身体再好也不能傻着淋雨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
白时浸轻轻哼了一声,这人明明看起来也没多大,干什么一副资深老道的模样。
雨声太大,沐年没听到白时浸的轻哼,他眼珠没敢乱看,毕竟这男孩后背都透成那样了,身前一定更加裸露。
想到这里,沐年动了步子,站在了白时浸身前。
起初白时浸不懂他突然移动的脚步,在注意到周围同在躲雨的女孩看了他一眼便红了脸,意识到不对劲了。
白时浸低头一看,丝绸的薄料子经水就透,刚刚他想题入了迷,被雨淋了好一会。
他的脸霎时滚烫起来。
一垂眸,映入眼帘的是沐年纤长白净的脖颈。
白时浸盯着沐年的发茬看了许久,直到那股难为情的燥热消失。
一辆黑车停下,身前的人上了车,好似遮羞布不见了,白时浸瞬间有些拘谨。
他拽了拽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车窗突然开了。
沐年在车里冲他一笑,扔给他一把纯手工制作的墨色油纸伞,“看了天气预报,这雨还得下一会,马上天黑了,快回家吧。”
白时浸连句谢谢都没说出口,脸前只剩下车尾气了。
“……”
他望着远去的黑车,将沐年的笑容刻印在脑海里,嘴角轻轻上扬。
……
沐年看见这把他亲手做的伞才想起几个月前举手之劳的事,萍水相逢,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终究是亲身发生过,轻轻一勾,便勾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爱淋雨的小朋友。”
“……”
听到沐年的调侃,白时浸有些恍惚,仿佛两人还置身雨中。
他问道:“你还记得?”
沐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伞拿出来我才有印象,怪不得你刚在宿舍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你是不是觉得巧,还能再遇到我?”
不是觉得巧,是因为喜欢你。
白时浸稳了呼吸和心跳,在碰到沐年前,他也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电视剧小说里出现的俗套情节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他当时也不知道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就是心动的意思。
是在日积月累的想念下,是在睹物思人的痴缠中,是在每晚重复着同一个梦里,渐渐意识到的。
他喜欢沐年。
是想靠近他、触碰他、抚摸他的那种喜欢。
二十岁了,未对任何女孩子有过感觉的原因白时浸找到了。
因为他是同性恋。
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我能把他勾引过来吗
白时浸的爱情火苗还没开始燃起就遭一盆冰冷的水泼上,这把伞一旦交出去,他和沐年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就会断了。
以后也再也不能睹物思人。
下次再碰面,沐年的身份将不是心地善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是叶钦矾的男朋友。
叶钦矾的男朋友……
多讽刺啊。怎么偏偏是叶钦矾的男朋友。
沐年盯着眼前的少年,他手中的伞确实递着,但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想把伞还给他的样子。
当时把伞扔给他沐年就没想过再要回来,毕竟抚城那么大,路上的人形形色色,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再相遇的几率小之又小。
既然他不想还,沐年也没伸手拿,“世界这么大我们还能再遇到,你还恰好是钦矾的室友,说明我和你缘分匪浅,你用名字,换这把伞的永久使用权,如何?”
“……”
白时浸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沐年在问他的名字,可比起这个,他更欢喜沐年不把伞要回去。
白时浸像护孩子一样把伞放回书包,简短道:“白时浸。”
初晨的阳光洒着两人,草木清香掠过沐年的鼻尖,他轻笑:“别时茫茫江浸月?真好听,时浸小朋友,我记住了。”
白时浸微不可察地调转了自己的视线,道:“……第一次见面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朋友’?”
“就,字面的意思啊。”沐年说,“你很小。”
白时浸倔强道:“不小。”
“……”
糟糕怎么这么像在搞颜色。
沐年强行把歪掉的话题掰正,“我今年二十七,你和钦矾同年级,应该才二十岁吧,我比你大七岁,叫你小朋友,很奇怪”
“……?”
二十七?
沐年这张脸怎么像二十七的。
白时浸很突然地问道:“那你平时怎么称呼叶钦矾?”
“情侣之间很酸的称呼,”沐年娇笑,“不告诉你。”
“……”
白时浸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沐年一看白时浸垮下来的脸就知道他是个直男,接受不了同性之间称呼情侣,为了避免被讨厌,他找个借口开溜了,“那个时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沐年再次跟白时浸道别,这次是真的转身走了,白时浸也没有理由再叫住沐年。
他转身上楼,在门外听到叶钦矾打游戏的谩骂声心中更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