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原先太糟糕了,让恋人失去了安全感。克制之后,更是让对方时时揣测,饱受折磨。”程颜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们上午吵了架,夜晚又因为别的事情吵了架,可吵架的本质从不在于外界的影响,而是源于这段自开始或许就摇摇欲坠的感情。所以她们分手了。”
朱婧然看着她难过的要哭的眼睛,“那为什么会吵到分手呢?既然那么喜欢,就改变不对的地方,继续在一起啊。”
程颜在她的追问下沉默了好久,手中的卫生纸被她捏的皱巴巴的,就像胸膛里跳动的心。
“分手是因为……”程颜哑声说,“她真的病了。在听到恋人说两人有分手的可能时,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争取也不是同意,而是想和对方永永远远在一起。”
朱婧染忍不住说:“这不是很正常吗?她那么喜欢对方。”
可在触及到程颜眼底破碎的情绪时,朱婧然忽然语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只是这个念头,程颜并不会主动提出分手,她一定会解决当下的问题,之后去调整自己。
“哪种情况下两个人也可以永远在一起。”朱婧然喃喃,“……死亡,一起死亡。”
抬眼看着程颜的眼睛,她声音有些涩:“你当时想的是和对方一起死去,就像你父母一样,对不对?”
程颜的身体抖了一下,藏在眼底的泪终于落下,又被她用双手接住,藏在指缝间。
朱婧然看着这样的她心底很难受,坐过去抱了抱她,又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她斟酌地开口,“你现在还会有那种想法吗?”
埋首在双手中的程颜使劲摇头。她已经被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吓到了,又怎么会再继续升起伤害君涧清的想法。
朱婧然松了口气,她拍了拍程颜躬起的背,掌心下都是凸起来的骨头,硌手。
“你之后再也没有这种想法,说明你当时只是因为她提了分手,你情绪太激动才会升起那种念头,那并不代表你就会像自己想的那样,变成和父母一样的人。”
“人在情绪特别大的时候,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些极端想法。比如以前我遇到什么事情,或者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话,自己一个人缩在那里的时候想过很多次拿把剪刀自残,或者跳楼自杀。可那些极端想法只是很快地出现在脑袋里又很快消失,你看我现在也活的蛮好的。”
“而且分手的时候因为不甘而想过和对方一起死去,我相信有很多情侣在分手的时候也动过这种想法。可当时的情绪一过,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程颜平复了一下心情,闻言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朱婧然反问道,“是因为有你父母的例子在,所以你怕自己不仅会想,在未来某一天还会付出行动吗?”
程颜低低地嗯了一声。
朱婧然心里叹了一声。她好像明白程颜为什么会这样了,有那样一对父母在前面树立了一个典型的极端例子,再人之常情的事情放到她自己身上,她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聪明的大脑也成了摆设,心里隻给自己留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会重蹈覆辙的可能。
可她觉得程颜并没有什么极端的倾向。她父母那个样子,世界里只有彼此,所以对小孩没有爱,不关心,同理自然也不会有别的精力去维护和别人的友情,或许在事业上也无法投入全部的心思。
可程颜完全不一样。
所以朱婧然从心底里觉得程颜并不会变成自己心中想的那种人。
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她自己从思想误区里走出来,自己认可自己。
朱婧然继续陪着她,一边安抚一边提出质疑。
…
两天过去了,程颜看着好像比之前冷静了许多,可朱婧然知道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实际上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她的体重掉的很快,吃下去的食物好像都没有消化,昨天夜里又把胃病折腾的犯了,可又梗着头不想吃药,把朱婧然要气死了。
可气过之后还是心疼。
最近朱婧然忙着操心程颜的事情,都没有开店做生意,这天程颜去学校了,她开着车回店里拿点东西,看着店门不远处停了一辆陌生的车,紧闭的门前还站着一个人。
没多想,朱婧然以为是要修车的顾客,小跑过去就下意识说:“不好意思啊,最近店主有事要忙,暂不营业。”
靠近了朱婧然才意识到这个顾客穿的贵气优雅,有点让人不敢接近。她有些忐忑,要死要活该不会自己搞错了吧,人家就是路过。
这时候背对着她的人转身,露出精致的眉眼,气质沉郁而冷漠,像千年不化的寒冰。
可这又分明是一张朱婧然现在非常熟悉的脸。
“君总?”她惊讶的险些没有控制住音量。
君涧清的声音也很冷,她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应下,漆黑的眼睛看着这个一身工装的女人,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有时间喝个咖啡吗?”
朱婧然听到她这样问,很快意识到她的来意,立刻点头:“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