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掀开眼帘,好看的眼垂落,倒映着盛拾月身影,慢半拍地答应了句。
许是对方给予的答案不合她心意,盛拾月有些闹腾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蹭,还将一条腿搭了上来,强调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拍在后背的手一顿,便顺着肩胛骨往下滑落,如同安抚般开口:“那殿下想如何?”
盛拾月瘪了瘪嘴,继而斥道:“你一点也不诚心。”
好端端答应一声也会被说不诚心。
宁清歌无可奈何,只能偏头吻在盛拾月额头,轻声道:“殿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别的干元,或许就被这样忽悠着同意,可惜宁清歌遇到的是汴京第一无赖盛拾月,不仅不知收敛,还越高嚣张地讨要起欠款。
显然,宁清歌给出的这个答案,也不大得盛拾月满意,依旧鼓着脸。
宁清歌伸手戳破她鼓起的脸颊,哄道:“殿下想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里,盛拾月哪有不顺着往下的道理。
她哼哼两声,就道:“这次是你的错。”
那人点头,没有丝毫抵触。
“一而再再而三,屡教不改,”盛拾月给予严厉批评。
“嗯,”宁清歌答应一声,态度十分温和。
盛拾月扯了扯她的发尾,哼道:“不可以再有下次。”
宁清歌还没有回答,她就先说起其他:“不然我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一连三个非常,果真是十分严重。
宁清歌停顿一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人就道:“萧景昨夜劝了我,说你和方画影在这方面格外相似,都以为自个能抗下一切。”
宁清歌没说话,安静听着她继续。
“我知道这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过来,但是我会站在你身后,等你什么时候真正信任我,愿意往后靠,依赖我。”
她加重语气,一字一句道:“宁清歌我给你时间。”
宁清歌的眉眼舒展,莫名的情愫让心臟软成一片。
分明是宁清歌的过错,是盛拾月受了委屈,可绕了一圈后,竟盛拾月自个做出退步,提出解决的办法。
旁人总说盛拾月桀骜嚣张,却瞧不见她待亲近之人到底有多好,就好像个刺猬,隻对自己喜欢的人翻肚皮,其余人都只能瞧见尖刺。
她低声唤道:“殿下。”
声音很轻,犹如叹息一般,轻易就被风吹走。
那人主动低头后有些别扭,故意不看宁清歌,装出凶巴巴的模样,警告道:“但也不能太长时间,我会生气的。”
宁清歌被逗笑,哄道:“好。”
盛拾月往她怀里埋,耳朵尖红了一点,不知是被碳火熏的,还是坦诚交代后的羞涩。
宁清歌将人抱紧,拍着她的脊背,耐心等着她缓过来。
旁边的烛光晃动,火苗被吹得胡乱摇摆,弹出的火星掉入烛油中,发出短暂而急促的响声。
盛拾月将脑袋从宁清歌怀里拔出,又道:“你不能再想以前一样,事事都瞒着我、护着我,让我活着你的庇佑下,总要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
“是我之前太过紧张殿下了,”宁清歌微微点头,在这一点上十分诚恳,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错误。
“我又不会出什么事,”盛拾月嘀咕了句,有意逗弄:“再说了,现在人人都知道北镇抚司的巡抚使大人,是我盛拾月的夫人,谁还敢动我?也不怕锦衣卫当场将他带走,将几代人的过错全部查出来……”
她笑:“稍有不慎就九族不保了哟。”
宁清歌面色微凝,回答地很快:“若他们是个良善之人,又怎会故意欺压你。”
言下之意就是欺负盛拾月的人,都不算得什么好人,被诛就被诛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护短得很。
哪怕是最嚣张无赖的盛拾月都听得哑然,本来是宽慰对方的话语,反倒成了理直气壮的辩驳,她戳了戳宁清歌的心口,阴阳怪气道:“巡抚使大人好威风哟。”
宁清歌无奈看了她一眼,隻道:“威风又如何?惹妻子生气了,也得独守空房。”
能被一向清冷凉薄的宁大人几次提起,这心中的怨念确实不小。
盛拾月就笑,暂住萧府的郁闷终于消散干净,又一遍强调道:“你得慢慢放手,让我独自踏出去,大不了……”
她补充了句:“要是有无法处理的事,我自然会找你商量,我不会过分逞强的。”
“宁清歌,我得长大一些了,”她再次加重语气强调。
另一人微微叹了口气,揽在盛拾月腰间的手臂收紧,好一会才道:“好。”
两人紧贴在一块,不曾留出丝毫缝隙,心跳逐渐停缓跟随,继而同频颤动,因有碳火的缘故,两人不曾该穿厚衣,依旧是那一身宽松里衣,隔着薄薄布料,感受着对方肌理的滑腻。
不远处的窗户开了条缝隙,即便是无烟的红萝炭,也怕烧得太旺,闷得人口干舌燥,连连起夜,所以特地留了个通风的地方,偶尔有雪花飘入,还没有落地就化成了水。
“可是,我有些舍不得。”
宁清歌突然出声,语气有点低闷,拖长的尾音飘忽,虚虚落在对方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