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散学了高兴, 和你有什么干系, ”盛拾月惯来嘴硬。
宁清歌也不拆穿她,只是轻笑了下, 便取出丝帕给她擦汗。
盛拾月下意识弯腰低头, 一副极其乖驯的模样, 同时问道:“你今儿顺利吗, 屈家那老东西有没有为难你?”
宁清歌并未多说, 隻道:“略有波折,不过还算顺利。”
她放下帕子, 话音一转,又温声道:“下次不要跑了,满头都是汗。”
盛拾月放下帘子,就往宁清歌旁边坐,当即哼道:“是今儿天气闷热。”
刚落坐才发现对面有人,盛拾月一愣,下意识抿了抿唇,连腔调都变了,咬文嚼字地喊道:“方通县。”
“你过来找萧景?”眉眼间的娇憨散去,换做往日的娇矜明艳。
宁清歌看着好笑,牵起她垂落在身侧的手。
盛拾月嘴角上挑又强行压住,咳嗽两声,说道:“她还在后面跟着。”
她就好像隻狮子猫,在主人面前翻着肚皮耍赖,伸出粉红肉垫,勾着裤脚喵喵叫,闹腾着要摸,可一旦有外人在场,它立马就翻身竖耳,变成矜持高贵猫咪,就连走路,都要踏出娇贵优雅的小猫步。
方画影之前与她见过几次,微微屈身就喊道:“九殿下。”
盛拾月反倒是不自在的那个,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副模样被方画影瞧见,扯了扯嘴角,再一次重复:“萧景在后头。”
旁边的宁清歌也不开口,坏心眼地看着她窘迫,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她掌心。
盛拾月不由收紧指节,警告似的捏了捏。
可宁清歌并未收敛,甚至更加过分。
气得盛拾月抓住她的手指,若不是顾忌方画影在场,恐怕就得拽到唇边,恶狠狠咬一口表示惩罚。
方画影成为捕快许久,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两人的小动作,隻当没瞧见,微微垂眼,看向木板。
还好宁清歌懂得见好就收,主要是有外人在场,若将盛拾月逗得炸毛,实在不好哄,任由盛拾月抓着她的手,温声道:“今天累不累吗?”
”还行,就是那老东西讲课实在无趣,”盛拾月忍不住抱怨,嘀咕道:“我都快被念得睡着了。”
“没睡着就好,”宁清歌眉眼带笑,对盛拾月的要求很低,能去国子监就不错了,没有中途逃课就算极乖巧。
她甚至夸了句:“殿下今日辛苦了。”
也不知道真正辛苦的人是谁。
盛拾月眉眼一扬,猫尾巴就跟着翘起,笑咪咪道:“还行。”
紧捏着的手松开,轻易穿过指间,与之十指紧扣。
方画影的脑袋更低,恨不得将耳朵都蒙住,脑子却闪过盛拾月侧颈的红印,既然无法用粉遮住,那就一点没挡,大刺刺地露在外面,让所有人都瞧瞧宁清歌的恶趣味。
说话间,萧景她们几个终于跑到马车周围,气喘吁吁就喊:“盛九你搞什么呢?!跑那么快干嘛。”
“是啊是啊,又不是有什么急事?”
萧景最是虚弱,扶着车架就开始大喘气,手挥了又挥,愣是没挤出一句话。
宁清歌听到声响,便道:“画影今日帮了我大忙,正巧你又和萧景她们在国子监读书,我便喊着她一起过来,绕去樊楼,吃个晚饭。”
盛拾月并无不可,当即答应了声,又掀了帘子,和外头人重复了一遍。
听到是宁清歌,几个纨绔下意识站直了身子,连声答应下来。
而方画影也知趣,抬手抱拳就告辞,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单手扶住萧景后,就带着她往另一辆马车走。
盛拾月瞧见后,不由暗笑,拉着宁清歌,低声揶揄道:“也不知道萧景那家伙怎么当干元的,一看就是要被方画影压在身下……”
另一人抬眼瞥她,似笑非笑地冒出一句:“那殿下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盛拾月一下子涨红了脸,急急忙忙道:“宁望舒你要是将这事说出去,我和你没完。”
“哦?”
盛拾月瞬间炸了毛,压低声音吼道:“你听见没有?!”
“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这人还是挺要面子的。
宁清歌止不住的笑意,装作不明白的模样,不解问:“这有什么?”
盛拾月急得不行,恨不得原地团团转:“就是、就是不可以,你不准和别人说。”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她这个无法无天、桀骜不羁的汴京头号纨绔,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宁清歌压在身下,她还要不要出门?!
车厢外马鞭空响,便朝着远处踏蹄而去,其余马车纷纷跟随,连成一排长队。
此时已有些晚了,红日逐渐倾斜向山峦,温度也降下来些,不像午间那样闷热,清风一吹,甚至还有些凉快。
街道两旁很是热闹,白日藏在家中躲凉的人全遛出来了,熙熙攘攘地挤着,小摊贩连声叫卖,不敢错过这个好赚钱的时机。
车厢里头的盛拾月先是威胁警告,而后又开始耍起无赖。抬腿往车座上一搭,便侧身往宁清歌怀里躺,翻来覆去地滚。
反正方画影已经不在,她越发肆无忌惮,拖着语调,哼哼唧唧地闹:“你不准和别人说,不可以、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