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挺爱干净的,衣服沾了一点灰就要换,更何况是这种情况。
她一下子闭眼,整个人脑袋都埋到枕头里,阻拦不了,索性逃避。
可这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失去视觉后,其他感触就变得更加清楚,更不能装聋,要配合对方的动作。
比如,
“殿下起来些,带子被你压到身下了。”
盛拾月隻能努力抬起腰。
“殿下伸手。”
盛拾月配合地抬手,感受到那人扯着衣袖,薄布一点点滑过她手臂,腰间被宁清歌触到的地方,有些冰凉凉的痒。
脱下的衣衫被丢在另一边,盛拾月抖了下,紧接着又有湿透的白布压上。
小猫闷哼了声,手抓紧枕巾,脚趾忍不住蜷缩,指尖耳垂都泛起薄红。
另一人却好似没瞧见一般,还开口道:“有些凉,殿下且忍耐些。”
盛拾月不好不回她,隻能闷闷“嗯”了声,越发往枕头里压,当个逃避的鸵鸟。
床边的宁清歌心情颇好,甚至勾起了嘴角,视线停在对方瘦削的脊背上,刚抬手,那怯生生的猫儿就抖了下。
轻笑声被止于唇齿,宁清歌十分清楚,若出声,这猫儿立马就要炸起毛,张牙舞爪的,不管难不难受都要把她推开。
这后果,十分严重。
白布往下滑落,露出姣好曲线。
盛拾月虽是个干元,却养得比坤泽更娇贵,细腻白皙的肌理不见半点伤痕,隻有颈下、蝴蝶骨中间有颗小痣,点在正中间的脊骨上,随时呼吸起伏,平添几分艳妩。
再往下的腰肢薄软,侧边的腰窝还有昨夜被掐出的红印,依稀能辨认出指痕,如同伸长藤蔓,将人束住。
宁清歌突然顿住,如深潭般的眼眸掀起晦涩情绪。
而另一人还浑然不知,紧张到极致后,竟冒出一句:“宁清歌你的手指好糙。”
宁清歌愣了下,迟了半拍才解释:“小时在掖庭做了些粗活。”
她手修长白皙,尤其是分化后,许多细小疤痕都消退干净,但唯有指节掌心的厚茧一直存在,若隻凭肉眼瞧,倒也瞧不出什么,可现下落在盛拾月后背,感受就十分明显了。
房间沉默一瞬,盛拾月自觉说了错话,以为自己戳中了丞相大人的伤心事。
而另一人没多想,先不说她并不觉得那段经历难以启齿,再说自从她踏入朝廷中,各种辱骂冷语就没停过,盛拾月这一点儿无心之语,实在不算什么。
宁清歌唯一在意的是会不会又刮疼盛拾月,故而越发谨慎,尽量控制指尖,不要碰到这人,一时也忘了说话。
盛拾月却越发误会,满心愧疚,她虽不清楚宁清歌如何进来的,但瞧她穿着宫裙,打扮如侍人,必然是几经辗转,冒着危险,赶到景阳宫寻她,堂堂一个丞相又为她脱衣服,又给她擦身子,自己态度一般也就罢了,还说出这样的话。
擦拭完身后,便轮到前头,隻是盛拾月起身不便,宁清歌隻能低声道:“殿下稍起身些。”
盛拾月努力撑起身子,结果又扯到伤口,眼尾又红了红,隻能勉强挪起一点,小腹倒是在猛吸一口气后,凹出圆桥般的弧度。
宁清歌瞧她辛苦,便想着快点结束,不再之前那样磨蹭,可布才到腰腹,那人却突然松气,将她的手压在下头。
“殿下?”她以为是盛拾月憋不住气了。
可那人却艰难挪了挪身子,然后涨红着脸,别扭冒出一句:“也没那么糙。”
原来在用实际行动,弥补刚刚的失言。
有的人赤口毒舌,不觉愧疚,而盛拾月却是有着锋利爪子、但隻用粉肉垫拍人,甚至还会因此愧疚的狮子猫。
屋外夜风拂过,摇晃桂树,天边乌云散去,露出一轮圆月,将庭院化作一汪春水。
那止于唇齿的笑,还是忍不住轻轻泄出。
她的殿下一直都是那么可爱啊。
笑声被某个人察觉,果不其然炸了毛。
她偏过头就瞪宁清歌,又羞又恼地骂道:“宁清歌你笑什么?!”
一点也不凶,恨不得写上虚张声势四个字。
可爱。
宁清歌忍不住笑起来,眉眼舒展,如秋水的眼波漾起圈圈涟漪,摇碎满湖的月光。
毫无威慑力的盛拾月瘪了瘪嘴,吸了口气将肚皮撑起,然后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她快点挪开。
烦死了,她就不该安慰宁清歌。
可下一秒,那人就俯身而来,瓷白指尖勾起垂落发丝,撩至耳后,然后轻吻在她额头。
炸毛的猫又一次瞪大眼。
宁清歌她在做什么?!
她有同意吗?这人是不是强吻惯了,动不动就突然贴过来,她昨晚就该狠狠把宁清歌推来,按着她的脑袋淹到湖里去,这乌龟吃煤炭的老王八!!
这一吻不含旁的心思,隻轻碰一瞬,如蜻蜓点水一般,转瞬便退后,拉开距离。
之后宁清歌便起身,将曲黎准备的里衣给盛拾月换上,继而喂了汤药和米粥,虽有木盒保温,可折腾了那么久,米粥早已温凉,于是盛拾月没食多少,不大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