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倒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盛拾月嘴角一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晚园再开口:“大人说等晚些回来,她会亲自检查。”
检查?
盛拾月眉头一挑,宁清歌难道不知,她这纨绔的称号先是从哪传出的?
当年她在尚书房为非作歹、上房揭瓦,气得夫子拔胡子跳脚的时候,宁清歌不知还在哪儿呢!最后连母皇都妥协,让她到别处折腾,不要妨碍别的皇嗣念书。
如今宁清歌居然想她再重新念书?
盛拾月手一挥,赶道:“去去去,我不看,我一本也不感兴趣。”
那晚园像是听不懂话一样,居然一板一眼地又说:“那奴再去选些别的书过来,以供殿下挑选。”
还有别的?!
盛拾月气得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不看书,我要睡觉!”
“睡前也可翻阅几页……”
怎么宁清歌的仆从也和宁清歌一样讨厌。
盛拾月气得很,刚想再开口,却又听见旁边人道:“宁大人说的对。”
视线往另一边移,这句话居然是刚刚还和自己反覆猜测宁清歌目的,告诫她千万小心、不要再掉入宁清歌陷阱的曲黎。
这转变,就连川剧大师也自愧不如。
盛拾月又诧异又怒,宛如受到了背叛:“曲姨你!”
曲黎强行压住往上的嘴角,将晚园手上的书一股脑拿过来,竟帮忙劝道:“殿下啊,宁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咱稍稍看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曲黎虽惯着盛拾月,但也知什么对盛拾月好,曾经几次劝盛拾月读书,可耐不住盛拾月闹腾,还没有开始就放弃,眼下终于又有机会,即便不知道宁清歌的目的,但也不禁配合。
但那祖宗怎么可能同意,直接喝道:“你别叫我殿下,你个叛徒。”
曲黎从善如流:“小九啊,挑一本感兴趣,随便看看,好歹等宁大人回来检查时,你才不至于一点也不懂是不是?”
“别叫我小九。”
“盛小九……”
原以为要折腾一番的晚园站在旁边,突然就无事可做,便站在旁边观察。
她想起昨夜打听来的消息,暗道果然如那些人所说,盛拾月确实不似外头传得如此不堪,更像是孩子气的顽劣,对待府中下人也极好,尤其是眼前这位曲黎,两人不像主仆,更像亲人间相处。
倒比一些面上温和有礼,实际苛责打骂下人的主子好得多。
她走神间,旁边那对主仆已将话题绕到别处去。
“赤灵呢?”盛拾月开始找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又想让赤灵帮你翻墙、溜出去是吧?你可别想,她那天摔断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曲黎快速回答。
赤灵就是那人与盛拾月打马球,被许正明设计掉下马的人。
这些日子事情杂乱,盛拾月一时忘了这事,连忙又细细问了遍,确定无事后,道:“曲姨你替我去看一眼,那家伙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事也不和旁人说,摔断腿也不喊疼,你去库房支些银两给她,让她别省着,好好养病。”
曲黎方才说急了,听到这话略稍缓和些,没有一时间答应她,反而偏头看向床头的书。
盛拾月无可奈何,装出一副被说得不耐烦的模样,挥了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的。”
曲黎这才笑着答应下来,又说了几句后,两人便一起离开。
而刚刚拿起书、还没有翻开一页的盛拾月,立马就将书给放回去,自言自语道:“宁清歌叫我看书我就看书?她倒是想得美。”
“检查?我溜出去看她怎么检查,”盛拾月最烦的就是这些,不然也不会听到所谓的家规就直接往墙上撞,这下好了,书都摆到面前了,她再不溜,恐怕过几日就要夫子来上课了。
随时拿起一件袍子往身上披,再挑了个宽抹额遮住额头白布,也不从正门走,反倒绕到另一边的窗户,悄声往外翻出,轻手轻脚绕到院中小门。
许是这事发生突然,曲黎不像之前一样严防死守,连小门都没派人守着,让盛拾月轻而易举就遛出去,避开人群,绕到稍偏的小院。
“流云!提上那对蛐蛐和紫檀琵琶,咱们翻墙出去玩玩。”
里头人闻声,也不觉惊讶,快步走出来就道:“殿下你又惹曲姨生气了?你额头还有伤,再怎么样也该好好休息几日。”
想来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叶流云都不再问缘由。
盛拾月道:“屋子里闷得慌,咱们出去透透气,顺便把这两东西给卖了,省的晦气。”
叶流云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绝不可能松口,苦笑了声便进屋抬东西,再和主子翻墙去。
白日的西坊最是热闹。
往来游商奔走,长相奇特的异域人扯着不标准的官语叫卖,百姓挤作一团,熙熙攘攘,连看守的官兵都被挤到角落里去,而之前宁清歌提过的樊楼便也在此处。
人方到门口,就有小厮热情赶来,连声道:“您来了?今儿还是三楼、您惯用的那间?”
樊楼共有五层,一楼大多是有些闲钱的平民百姓,顶楼从未开放,四层专供手握实权的王爷重臣,例如盛拾月小姨此类,而三楼则是盛拾月这样的二世祖。
盛拾月倒也不是不能去四楼,以前也去过几次,动不动就撞见这个太常那个太尉,烦人得很,还不如三楼轻快热闹,于是隻常待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