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
清越的nv声似从遥远的云层传来,落入赫连骁耳中。
身姿挺拔的少年手握长剑,闻声浑身狠狠一震,他抬眼望去,身着一身湖蓝罗裙的nv子自雪中向他走来。
层层叠叠的碧蓝烟纱在她行进间轻盈地翻飞,寒冷的冰雪环绕在她身侧,如同飞舞的jg灵,衬得她那张宁静淡雅的面庞越发皎洁出尘。
她神情淡漠而温柔,仿佛与世无争,仿佛所有肮脏的一切都无法沾染她半分,仿佛她当真就如盛放在凛冬的雪莲,圣洁而美丽。
她一如那日在临州城,朝着奄奄一息的他走来,向他伸出救赎的手,像个真正的救世主,将他拉出苦难的泥潭……
可到头来,竟是她将他推入无尽的深渊!
为什么……
赫连骁看着款步而来的nv子,双眸早已熬得通红。
这一次,赫连骁并未在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般迎上施礼,他握剑的手微微一紧,却是垂首不语。
x中的恨意与愤怒翻腾,其中还混杂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如同烈火般烧灼炙烤着他的心,让他灼痛难忍。
君砚走近,似是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她拧眉开门见山斥道:“你莫不是忘记为师的叮嘱,方才,你为何对师姐下杀手?”
“师姐?”
赫连骁似是嘲讽,又似是疑问地将这二字重复,他没有回答君砚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如今宗门人人皆知师姐身怀天级灵器,只不知师姐这至宝能留得住几日?”
君砚听出赫连骁话中有话,她皱了皱眉,“为师自会护她周全,若有人胆敢觊觎,那便先过为师这一关,我知你与连翘不睦,然她毕竟是你师姐,既入我师门,便断没有师姐弟相残的道理,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那我呢?”
“师尊?我呢?!”正当君砚还想继续质询赫连骁时,赫连骁却打断了她,他红着眼看她,声音发颤激动道,“她有师尊护佑,可我……你可知……你可知……”
赫连骁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他双眼猩红,隐现水光,眸中翻涌着痛苦愤怒仇恨以及不被偏ai的委屈。
为何连翘能有师尊相护,而他,却家破人亡……
这一切都是因凌云宗而起。
“你在说什么?”君砚似有困惑,不知他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也会护你周全。”
“呵……”赫连骁垂下眸,眼尾发红,他早已一无所有。
望着眼前一片的白雪茫茫,赫连骁笑得苍凉,“师尊可曾听闻崇山谷?”
“崇山谷?”君砚凝眉,思索片刻才道,“自是有所耳闻,千年前,崇山谷曾是修真大派,只是几百年前不知缘何隐世,早已几百年不曾出世。曾有传闻说,崇山谷隐世是得了不世秘宝,为避免秘宝引得天下纷争,腥风血雨,这才隐退不出。”
“既如此,师尊不会不知道……五年前,崇山谷不知被何人屠戮,谷中三百余口人无一幸免,而谷中至宝极火龙筋,也在灭门当日一同失窃吧?”赫连骁下颌收紧,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强忍住x中滔天的恨意。
他尽量强迫自己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口,然而当忆及那日族人的惨状,本就波澜四起的心绪越发激荡。
都说修道之人最忌因果、不染是非,焉知这不过是这些道貌岸然、自诩正义的名门大派信口捏造出的空话罢了。
若是当真那般不染纤尘,修仙界又何来杀人夺宝之事?
一旦牵扯到天材地宝,触及切身利益,这些所谓的入道之人,只会b丛林中争食的灵兽更加凶狠嗜杀,手段更加血腥狠辣。
他们会像未开智的灵兽,杀红了眼,失去作为人的良知,在利益的争夺中,沦为野兽。
正如凌云宗,在修真界,他们是名声斐然的仙门大派,然而谁又能想到,几年前,破开崇山谷层层阵法,将崇山谷三百口人尽数残忍杀害的歹人,同样是他们?
君砚自然知晓赫连骁所言何意,但她依然作出吃惊的模样,“此话当真?!为师十年前便闭关,前不久方才出关,修道之人十年便是弹指一挥间,却不成想我闭关这十年,竟出了这等祸事……”
君砚言语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惋惜,她的回答倒是让赫连骁怔愣住,继而又生出希冀。
他原以为,即便君砚不曾参与,也应当是知晓并默许的,可却不曾想,当年师尊竟是在闭关中么……
师尊对他有再造之恩,赫连骁本就不愿对她多加猜忌,如今听师尊亲口否认,他几乎想也未想,迫不及待便相信了师尊的说辞,甚至未曾想过考证。
是了,也只有这般才说得通。
若是师尊当初未曾闭关,她这般心软善良,定不会眼睁睁放任凌云宗的人对崇山谷下此杀手……
还好……
还好师尊是站在他这边的……
还好他还有师尊……
还好师尊不曾伤害过他……
赫连骁心中无不庆幸,如同几近溺毙的人,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他不敢去想被对方背叛的后果,他也承受不起法的暴风雪在猝然间被灵气充盈,空中柔软的雪花包裹上一层暴戾的灵气,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倏地,寒冷的冰雪化身为锋锐的利刃,绞动着獠牙,齐齐朝着阵法中央的少nv袭去——
远在千里的君砚毫不意外感应到峰中有变,尽管知道身怀金手指的nv主定然是si不了的,但作为师尊,她还是得做做样子,于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凌霜峰。
连翘y是扛着冰刃,从阵法中挣脱出来。
只是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c控神级的法器,因而灵力严重透支,刚从阵法中逃脱,便晕si在阵法外。
连翘晕si在霜风崖的同时,赫连骁正盘膝坐于洞府。
他两手一挥,眼前浮现出一面巨大的水镜,正是霜风崖上的画面。
见连翘竟如此命大,能从阵法中逃脱。
果真有几分能耐……
少年y鸷的黑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唇角微g,杀意乍现——
正当他c纵傀儡,yu再次给连翘致命一击之时,似感应到什么,赫连骁手猛然一松,不过转瞬之间,霜风崖上原本蓄势待发的纸人倏忽湮灭无踪。
纸人消失的下一瞬,水镜中蓦然多了一道人影。
赫连骁剑眉微拢,师尊显然b他预料中回来得更早。
看着水镜中那抹素白的倩影蹲下身,往连翘口中喂了丹药,又为她传功。
有师尊在,赫连骁心知今日是不能成事了。
也罢。
师尊能护她这一时,还能护她一世不成?
来日方长。
思及此,少年清朗的眉眼蒙上一层y翳的煞气,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水镜中的nv子抱起昏迷的少nv离开前,似有所感一般,目光竟朝着赫连骁看过来——
师尊的视线仿佛在虚空中与他交汇,赫连骁身形顿僵,心头没由来一阵慌乱,匆匆撤回了溯影术。
是……错觉吗?
然而下一瞬,君砚的出现,便打断了赫连骁侥幸的猜测。
一袭素白的nv子凭空出现在赫连骁的洞府,令赫连骁反应不及——
“师……师尊!”
赫连骁忙上前对君砚躬身行礼,他早已预料到事后师尊必定会追究此事,因而那纸人傀儡早已被他焚毁。
师尊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