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闷葫芦,什么心事都不愿提及,哪怕是亲信。
府内本就人数不多,加之婢女更是寥寥无几,便也没有其余的话题可攀谈,楚修辰若有军务在身,数月不回府也是有的事,毫无生气,实在是静得可怕。
只有秋风拂落庭中叶,一片轻旋一片扬。
楚修辰走至房门,忽然止住匆忙脚步,连带着身后的苏铭险些与他迎面相撞。
“我先前,派你去查的事可有线索?”
苏铭自然知晓楚修辰询问的是何事,躬身严肃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当日还是将军英明,让太子殿下人马往另一道通行,设法避开了原先前往的官道。”
“不过……将军你也知道,当日那群人埋伏已久,个个虎视眈眈且是栽培的死士,想要留下一个活口都难,一个个都挽着裤脚过溪,一点线索都不曾留下。”苏铭抿了抿唇。
当日楚修辰虽是带营中麾下前往交战,好在知晓动机与时间,此次并未造成太大折损,所有死士皆吞毒而亡,无一活口。
即便如此,楚修辰当日却也是腹背受敌,自己也受了轻伤。
楚修辰不想打草惊蛇,此时只是秘密进宫禀告了万明帝姜湛,说当日不慎遭遇山匪袭击,所幸未曾对太子造成影响。而对外并再无人知晓当日之事,残局也在那雨中被收拾干净。
随后,姜知妤走失的消息传开,万明帝更是派了不少影卫在佛香寺周遭搜寻,自然对于前头的事便少了关注与猜忌。
“仵作查了数日,最后只查处这七十一名死士所服用之药,似乎并不是常见毒药,药性极烈,只需沾上一星半点儿,不用一刻立即七窍流血而死。”
楚修辰凝眸,“常见毒药也需得服用一定剂量,这死士这般,定是主谋暗中早就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你的动静不必过大,另外,派人去查询匈奴人手底下的毒,让仵作核对一下。”
苏铭答应了声,立即打起精神道:“属下愚钝,将军难不成是在怀疑朝中有……”
之所以这些时日对于当日一事未曾有下文的原因便是,如今楚修辰根本就搜查不到任何证据得以证实此番究竟何人所为,他也只是开了一小缺口天眼,知晓那日定有不测发生。
“昔日在长平一战时,匈奴小兵手中的弯刀与箭矢则成了最好的利器,萃的毒一旦遇血便是封喉误解,只不过偶然联想至此罢了。”
西境之人大多狡黠,所制之毒大多无解,这也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操作,又狂妄自大,连番不断地骚扰两国边境,匈奴成了朝臣上下最捋不顺气的一块难啃的糕饼。
没有谁能比楚修辰更是了解西域奇毒的厉害,他的双亲皆是因在两军交战时伤势过重,身重剧毒,听闻弥留之际叫苦不迭。
不过这些也都是幼年楚修辰听闻宗亲中的同龄孩童口口相传,他不知真假,也不屑去辩驳争执,木已成舟。
“此事涉及国本,我既已参与此事,便要将证据查明,再者,毕竟那日前往流民处赈灾的人,是我。”
宫中上下皆知晓五公主走失一月,今日得以回宫,特地来含光殿寒暄一番,光是首饰衣料与补品便填了整整半个库房,半夏眼睛都发光了,比赏赐给她还要高兴。
待沐浴过后,半夏与桑状替姜知妤重新换回了她素来喜欢的一套藕荷色襦裙,粉黛稍饰。
姜知妤听了一个时辰,两耳犹如盘了团棉花一般,听不见话语声,只有那一左一右两只小飞虫在她耳畔嗡嗡叫,不绝如缕。
宫中向来都是树倒猢狲散,一人得势鸡犬升天,明争暗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是因为姜知妤嫡公主的身份,左右不过是雪中送炭的小事,她们即便不相熟也要客套话说上一番。
可倘若那夜走失的是小六,这些庶母们又岂会这般殷勤?
姜知妤见四下总算静了下来,一手搭在身侧的桌上,垂眸而叹。
纸包不住火。
待含光殿中的门槛渐渐冷了下来,姜知妤才决定去承明殿见见姜湛。
岁月教会她认知事物太慢了,只有经历一番起起落落后,她才会痛定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