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津禾没有察觉到少年愈发炙热的目光,接过手机后顺手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穿过扇叶间的缝隙将机器内部瞬间照亮。
她很快就发现内机的风扇管桶有叶片断裂了一截,在飞速的转动中敲打机身才会发出响声。
找到原由后,纪津禾明显地放松下来,ch0u出先前随意塞进衣服口袋里的遥控器将空调关机。
“找到原因了?”宋堇宁的视线跟随着她,站在一旁眨了眨眼睛。
“嗯,内机的风扇管桶有叶片断了一截。”纪津禾扶着靠背从椅子上下来,将手机和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然后又接着说道:
“这个需要找专业的师傅来换。”
她抬起沾染灰尘的手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嘴角g起轻微的弧度,又重回之前的礼貌和疏离。
宋堇宁注意到她悬在空中的手,于是指了指餐厅右侧的推拉门,“洗手池在里面,你先去洗手吧。”
如果万柑在这里,看见宋堇宁这副主动又乖顺的样子,绝对会惊呆下巴。
而等万大少爷在太yan底下狂骑了二十多分钟回来后,纪津禾已经离开了。
宋堇宁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靠,四月里的天,这太yan怎么这么歹毒?”万柑抱怨着踏进门,满头大汗的,看见他这副岁月静好的漫不经心样儿,顿时觉得碍眼至极。
“嘭——”宛若千斤重的两瓶矿泉水被刻意加重力气放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万柑咬牙切齿地说道:
“来!狂骑四公里买的ai心矿泉水,都快热si老子了!”
闻言,宋堇宁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语气置身事外地补刀道:“那你为什么不打车?”
“……”
“嘶……”万柑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行为,呆呆地张了张嘴,但随即又不内耗地冲宋堇宁狡辩,“我靠,都是你误导我。”
他拿起其中一瓶矿泉水猛灌了一大口,想起来修电脑的事,于是问道:“对了,大神呢?走了?”
宋堇宁随意嗯了一声,视线依然停留在书上,没什么表情。
“可惜了,没要到联系方式,”万柑略带遗憾地咂了咂嘴,余光突然瞥见茶几上的手机,停下动作凑上去仔细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出声,“这谁手机?”
宋堇宁闻言抬头看向茶几,翻页的手指霎时顿住。
“好像是纪……”津禾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宋堇宁顿了顿改口说道,“学姐的……”
话音刚落,手机像是感应一般突然震动起来。
“我靠,”万柑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瞪大眼睛,挠着头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这会儿估计早走远了。”
说话间,他转头看向宋堇宁,却见他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接通。
“喂?”一道听起来十分年轻的nv声从另一端传出。
“喂,你好。”
对方听见宋堇宁的声音后,明显愣了一下,才带着迟疑的声音问道:“请问纪小姐在吗?”
开了免提的声音传进两个人的耳边。
“她不在,我是她的朋友,你有什么事吗?”宋堇宁把手机重新放回茶几上,身t向前倾了几分,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通话那端环境十分嘈杂,那人听到后也不纠结他的回答,语气十分焦急。
“那麻烦你转告一下她,让她尽快来江新医院一趟,她弟弟病情恶化,颅内大出血,目前情况很不好。”
“……”
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屋内的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一般,一时陷入了si一般的寂静。
“喂?”没得到回应的护士耐着x子又喊了一声,补充道:“他目前还在抢救室里,我们需要她来签字。”
“喂?”
直到电话另一端提高音量再次喊了一声,宋堇宁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呆呆的思绪一片空白,只有嘴巴一张一合礼貌x地回答道。
“好,我会转达给她的。”
“谢谢……”
电话挂断后,屋内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空气凝滞半晌,谁都没有开口。
“不然……我、我找一下陈籽吧,”万柑难得沉默,像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思量了一会儿才g巴巴地开口,“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家,至少通知一下她父母……”
“她没有。”宋堇宁出声打断他,深x1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万柑,带着他读不懂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呢喃一般。
“她没有父母……”
长指按压在柔软的沙发上,不自觉地用力、揪紧,指尖泛白。
短暂的沉静后,宋堇宁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一样突然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向玄关走去。
“喂,你去哪儿?”万柑被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赶紧问道。
“医院。”
江新医院在南区的中心地段,又因为是周末,医院外面的人b平常多了不少,车连着车,人挤着人。
宋堇宁打车到的时候,医院附近的街道已经有些堵塞,他看着汇聚在一起的车流,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急匆匆地下了车,沿着路缘一路朝医院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好像只要晚一秒就会错过什么。
直到站在茫茫人海中,少年激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与之而来的是冲动过后的迷茫。
骑着电动车的人从眼前驶过,他站在人行道外看着伫立在马路对面的医院大楼,呼x1有些不稳。
手紧握住口袋里的手机,才意识到自己只知道医院的地址后就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跑了过来,甚至不知道纪津禾会不会来。
她会去哪栋楼,要上哪一层,哪一间病房……
他什么都不知道。
理智缺失,逻辑断裂,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他b万柑好不到哪里去。
——“听说她家里有点困难,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还有一个分化成oga的弟弟要照顾,当初高考后就去打工了。”
孟熙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这一次却如同教堂敲响的悠远钟鸣,振聋发聩。
这只是她作为局外人看到的,或许纪津禾的人生b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鼻头有些酸,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顶着炽热的yan光,右手紧握,用力到泛白,oga不知所措地垂下眸,嘴角下压珉成一条直线。
就在这时,蓝白相间的公交车在医院旁的站点停下,纪津禾从上面走了下来。
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冥冥中似有感应一般,垂头的少年突然抬眸看向她的方向,公交缓缓启动,她的侧脸从蓝se的尾部一点一点露出。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嘴巴因为惊诧的情绪张了张,发出几不可察的呼声,人行道的红灯亮起,他抬起的步子又被迫停下。
一分钟的倒计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熬过。
宋堇宁只能眼睁睁看着纪津禾背对着他走进医院大门,视线在漫长的倒计时和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上来回移动,咬唇思索了几秒后,就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快速横穿马路朝医院大门跑去。
他一成不变的人生再次脱缰。
每一次都与纪津禾有关。
宋堇宁跟着纪津禾的背影一路跑到住院部,二十多米的距离仿佛隔着山海一样遥不可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