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澜瞧着池浅落在这团黑团子上的目光,淡声询问:“带回去?”
“是啊,在山里它是吃不饱的。”池浅尝试着揉了揉储备粮后背的毛毛,笑着看向时今澜,“这样就又多一只动物陪你啦。”
时今澜听着池浅这话,也笑了一下。
她不是多么喜欢动物的人,只是池浅喜欢。而冬日里,也的确需要这样高体温的动物,在她晒太阳的陪着她。
“小兔子,你有家啦。”池浅在储备粮吃完火腿肠后就把它抱了起来,喜爱的抱在怀里揉了好一会。
日光毫无遮蔽的穿过枯枝,落在这一片雪地,暖光烘得周围不是那样寒冷。
池浅就这样跟时今澜蹲在一起,一猫,一兔,好似一幅冬日里的温馨画面。
池浅视线忽然抽离一下,思绪也跟着飘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那样矫情的要从时今澜手下保住这隻兔子。
因为这是她留给时今澜,最后的东西。
人在知道自己即将会死时,会怎么样。
池浅不知道,隻觉得她此刻的心口被铺上了一层酸涩,她对这种感觉并不受用,一颗心过敏一样的肿胀起来,阻塞的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看着这幅画面。
这幅无比美好的,却也是绝唱的画面,默默地在心里流泪。
枯枝遍地的林子里终于还是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一个登山客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误入这里一般,对三人问道:“冒昧打扰了,你们是山下池先生家的吗?”
破绽实在是太容易察觉了,池浅听到这个询问山下,却来到山上的人,警惕开口:“我们不是,你认错人了。”
“小姑娘,骗人可不是好习惯。”女人柔柔的看着池浅,面色一下变得狠厉。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刀子,直直的就朝时今澜刺去。
幸好池浅时刻都在提防着,反应飞快的拉过时今澜。
而在一旁的元明更为大胆,直接扣过了女人的手腕,将她手里的刀子打掉了。
她知道一切故事的结局。
她知道池浅会在今天死亡。
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即使池浅注定不是属于她的人,她也要她活下去。
“阿浅!跑!”元明扑倒女人,朝池浅喊着。
雪地里缠斗着两个人影,池浅看向元明,日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温和的瞳子倔强又狠厉。
恍然间,好似还有一行清泪,欲出未落。
池浅心口猛地被人敲了一下,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觉得这一眼好似在永别。
她握紧了时今澜的手,在听到元明又一遍喊自己跑的时候,头也不回的拉着时今澜跑了。
下山的路也是蜿蜒曲折,池浅被紧迫的情况压得有些慌不择路。
她一路踩着树枝带时今澜逃亡,面前横过了一个没见过的山坡。
“我托你先上去。”池浅立刻表示。
“好。”时今澜也不在她们谁前谁后上做纠结,越是这个时候,时间越是珍贵。
黑色的大衣随着时今澜翻上山坡的动作敞了开来,雀蓝色的裙摆从中掉了出来。
白雪将整个世界都罩在一种极度的洁净下,那明艳的雀蓝好似一抹萃取的毒剂,洒满了这片记忆的画面。
池浅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时今澜穿这个颜色的裙子,向她伸过手来的画面。
“阿浅,快。”
时今澜在坐稳后,便将手伸向了池浅。
她们配合默契,沿着陡峭的山坡往山下跑,裙摆翻飞,白雪上印着一串步伐。
命运对她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她们以为她们能够逃走。
可她们逃不过的。
元明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个女杀手还是追了过来。
女人步伐矫健,将池浅跟时今澜逼到了断坡上。
她好似盯猎物一样,看着被池浅护在身后的时今澜,道:“时小姐,您还是不要再跑了,下面是山崖,您的腿刚好,不要再受这样的罪了。”
刀子没了,可枪还在。
她说着就举起了别在腿上的枪,手枪上膛的声音好似冰裂,在这冬日格外清晰:“只是一发子弹,很快的。”
是了,很快的。
就在女人瞄准时今澜的瞬间,池浅发了狠的朝她撞了过去。
枪声响亮的划过这静谧的雪地,无望的擦过时今澜的脸颊,猩红的血珠滴在湛白的雪地上,时今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池浅不在她身边了。
她撞着那个女人,失去了平衡。
断坡比当初时今澜滚下去的山坡还要凶险,枯枝被风摇晃着,时今澜通过她凌乱的长发,看到了池浅就要掉下去的眼睛。
那个眼神从没有转移的望着时今澜,只是想多看一眼时今澜。
可还是接着被天翻地覆的视线代替。
池浅不会将时今澜置于危险的境地,死死的攥着女人的衣领。
就是死她也要把她一起带走。
开始的开始
山林间, 群鸟乍起。
干枯的树枝抖落了一地的雪,新雪铺成一片平整,印下一枚一枚的脚印, 却是毫无秩序可言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