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今澜跟人联系的时候,池浅敏锐的听到了又一阵脚步声。
初秋的草丛没有那么茂盛了,如果真的是仔细的人,就能看得到有人走过的痕迹。
“时小姐,我劝你还是别跑了!”
那个男人的身形又一次出现在了池浅的视线里,身旁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精壮男人。
这时的池浅还并不知道时今澜的真名,她听到这个称呼反口就怼:“什么拾小姐伍小姐,把你舌头捋直了在说话吧!”
“还别跑了,你当我傻啊!”
池浅说着,背着时今澜跑的反而更快了。
男人看着,真是服气了。
他常年养尊处优,哪里有这样的体力,望着池浅伶俐的身形,气急败坏的示意身旁人赶紧去追。
密林传来簌簌的响声,影子穿插闪过,好似一场看不见的追逐。
池浅长年在山里混迹,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知道该往哪里跑的感觉。
“咔哒。”
石子滚下山坡,看不到最终停在了哪里。
池浅背着时今澜到了一处山坡,没路了。
追逐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男人气喘吁吁从后面跟上来,对池浅道:“小姐,言而无信可不好,把时小姐还给我吧。”
池浅听着这话,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沈小姐又不是什么物件,什么还不还的!你说话真恶心。”
男人看着池浅这副嫉恶如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是,是我说错了,抱歉。”
“那就让我们走。”池浅接着表示。
“小姐,你不要开玩笑了。”男人摇头,接着便不再啰嗦,示意身边的人过去。
“你看我是不是开玩笑!”池浅怒道。
时今澜她是一定要护住的。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到了极点,汗水顺着池浅的脖颈滑下,落在时今澜的手腕。
她就这样看着这个背了自己一路的人,那双平日里怯怯小心的瞳子填满了坚定。
自从身边人被时承策反背叛,时今澜这几天心情都不好。
她失去了权利,地位,是没有价值的人了。
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被人保护。
可是还是有人坚定不移的选她。
时今澜不知道池浅还有什么办法,在她看来她们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那后方的山坡陡峭的看不到底,如果就这样摔下去是一定要出事的。
可与其被这些人带回去,成为时承的阶下囚。
时今澜宁可死。
算了,多活了这么久了已经。
悲观的怅然陡然升上时今澜的眼瞳,她手指轻轻拂过池浅肩头的长发,跟她道了一声“谢谢”。
话音还没落下,池浅就感觉那原本紧箍在她脖颈处的手骤然放开了。
时今澜的腿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的力气,放手的瞬间就要往坡下滚去。
“你干什么!”池浅反应迅速,立刻扑过去抓住了时今澜的手腕。
“放手了。”时今澜决绝。
“不要。”池浅坚定。
这么一瞬间,池浅感觉情景好似重新了一般。
又好似她曾透过记忆的缝隙看到的那幅画面,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不好的预感盘桓的池浅的心头,她听到时今澜对她说:“我骗了你,我不是沈澜,我叫时今澜。”
可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是临死前的坦白吗?
池浅才不要听着些,她疯了一样紧握住时今澜的手,哪管她的手指甲会不会划破时今澜的手背:“沈小姐,这些话等之后再跟我说,不要放手!快抓紧我!”
“不必了。”时今澜语调平稳,一双眼睛生冷阴鸷的看着要过来的男人:“别动她,我会让你好好交差的。”
男人下意识的退却了。
池浅听着时今澜的话,隻觉得心口好似在刀子被一道一道的划着:“不要说这些!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时小姐,我不能失去你!”
池浅满脸写着的都是急切,跟旁观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浓郁的情绪铺在时今澜的眼前,让她觉得这一瞬比她过去活着的二十多年都要真实。
池浅是个很好的姑娘。
所以她不能拖累她。
“我可以。”时今澜声音冷淡到了极点,在池浅紧握着的掌心里,主动松开了自己的手。
潮湿拧出汗意,将原本就难以握住的手添了许多润滑。
池浅清晰的感觉到她紧握着的那隻手正一点点离开她,她充满了执拗的眼睛里,终于感受到了当初她主动放开时今澜时,时今澜的感觉。
痛彻心扉。
记忆是已经书写完的故事,池浅到最后都没能抓住时今澜的手。
“时今澜!”
开始的开始
日光靡靡, 寒蝉拉长了叫声,凄凄切切的声音好似一首离别的诗歌。
事实证明,从山坡上滚下去并不会让人立刻死亡。
反而因为草木丛生, 滚落的一路都在被枝杈挑过, 天地混搅在时今澜的视线中, 她感觉除了自己的腿, 剩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疼。
时今澜感觉到有几下石块木根打在了她的腰上, 更有甚撞过来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