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奶奶,您也早点休息。”顾寄欢颔首回復。
“对了,把粥喝了。”陈月芳拉着顾寄欢的手,把她按到餐桌边坐下,悠悠的声音传到顾寄欢的耳畔,“我今天竟觉得,如果你真的是我孙媳妇,该多好。”
一切都乱糟糟的,顾寄欢却镇定从容地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理清楚,就算是面对陆川的疾言厉色,也没有一丝一毫后退。
顾寄欢出色到让陈月芳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是自家的?这个孙媳妇怎么会是假的呢?
房内, 一片暗色。
顾寄欢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堵住了耳朵,却总觉得,耳边还是有些嘈杂不堪的声音, 她心绪不安。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 还是没能睡着, 拿起手机来又发了条消息给陆时年。[还平安吗?家里有我,你放心。]
等了五分钟, 还是没有任何回復, 陆时年已经失联整整一天了, 音信全无, 远隔万里,她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滴答滴答, 似乎是雨滴敲落在窗户上的声音, 外面开始落雨了,年后的第一场雨,雨下得有些大, 外面吹来徐徐的风声。
顾寄欢把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隻觉得胃里仿佛有钝刀子一下下割过去的绞疼,疼得她没法忽视, 更加没有办法进入睡梦之中。
顾寄欢很久没有过胃疼了,虽然她做医生饮食不规律, 但并没有胃病,她大抵对自己的身体有判断, 是因为情绪导致的神经性胃疼。
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晚上那碗山药百合粥也隻喝了小半碗, 虽然有些恶心的感觉,胃里却是空空的,没有什么能吐出来,这种疼就更加明显了。
顾寄欢把眼睛闭起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平躺,尽量换了个最舒服放松的位置,强迫自己尽快睡着,眼前的黑暗仿佛一圈一圈的漩涡。
她控制着自己的思维不要去胡思乱想,但越是控制,就离睡觉这件事越远。
她必须睡着,要养好精神面对明天的事情,但是当大脑下达了一个必须睡觉的死命令之后,大脑皮层都紧张起来,更加没办法放松下来。
胃里的疼痛更加没有办法忽视,背上仿佛也起了一层薄汗,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全身都不舒服。
不知是几点了,顾寄欢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的落地灯,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今晚就不用睡了,明天顶着黑眼圈去,陆迪集团那些人该怎么看?
她想起之前帮陆时年包扎手的时候去过的那件医疗室,陆家的医疗室配备堪比一家小医院,里面或许有缓解胃疼的药。
她起了身,随意披了件外套,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缓解胃疼的药。
从医疗室出来,随手关了门,顾寄欢打了个哈欠去厨房倒了杯水,刚倒好水,却见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走进来。
顾寄欢怔了一下,那人也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在一楼,也怔了一下,然后走过来,颔首礼貌道:“顾小姐,您是饿了吗?厨房里还有粥,要不要帮您热一下?”
说话的是负责厨房卫生的阿姨,顾寄欢记得她姓韩:“韩阿姨怎么现在从外面进来?”
这些住家阿姨的宿舍都在一楼最里面,这个点已经到了陈月芳惯例睡觉的时间,按理来说,不该有人在这里走来走去才对。
韩阿姨的面色似乎紧张了一下,然后讷讷说道:“我听到外面下了雨,想起来有把扫帚丢在了外面,怕给淋坏了,出去看看。”
“扫帚呢?”顾寄欢的语气淡淡的,“怎么没有拿进来?”
韩阿姨顿了一下,没想到顾寄欢会问这么细,连忙继续说道:“我出去才发现我记错了,没有扫帚在外面。”
“陆家的规矩严,你负责厨房卫生,隻用整理厨房的区域,怎么会记得院子里有扫帚?”顾寄欢轻轻笑了笑,扣下药放进口中,动作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水顺下去。
许是心理作用,也或许是出来走这一圈,散了些紧张得情绪,药落入胃中,那磨人的疼痛,似乎瞬间减轻了不少。
“这……”那韩阿姨一时语塞,陆家的管家、厨师、阿姨加起来有几十个,她以为顾寄欢不记得,随口乱邹了个借口,却没想到顾寄欢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顾寄欢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韩阿姨,见她编不出新的借口来,轻轻笑了笑:“说吧,你出去做什么事情了?”
上次陆原在家里被护工注射降压药,导致急性心臟衰竭,再之后,陈月芳就对老宅上上下下所有人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这个韩阿姨就是最近刚刚来的。
按理来说,最近选进来的人都是陈月芳把关过的,家世清白,没有不良履历,之前和陆家没有任何牵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这位韩阿姨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句谎话都说不完整,两三句话就被顾寄欢问住了。
她还是沉默,顾寄欢捧着手里的玻璃杯,指腹轻轻摩挲而过,缓缓说道:“那我就隻能把这件事告诉奶奶了,奶奶和我不一样,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可能不只是把你从陆家赶出去,你以后在江城的名声可能就臭了,不会再有人愿意雇佣你这样一个阿姨,至于回你老家,你赚不到现在这个数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