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门之后没人开门,她根本就等不到有人开门,这才有了最开始砸门的一幕。
她这一连串的质问扑面而来,顾寄欢的话一下子顿住,被说得有些不知道怎么招架。
陆时年的话也顿住,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在你眼中,我也是不择手段的人……我没权利说你什么……”
“我……”顾寄欢欲言又止,她分明从陆时年的眸子里读到了深深的受伤。
她心里真的觉得陆时年是不择手段的人吗?
未必。
若是真的这么想,她不会为了查陆家人,违规潜入江环医院的影像科来确定真相。
可她当时确实是对陆时年这么说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忽视工地上的鲜血淋漓,她那个时候唯一的怀疑对象只有陆时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给陆时年宣判了死刑之后,还会来查陆家的事情。
或许是下意识觉得,陆时年被欺负了,在陆家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她挡住了太多的明枪暗箭,却没有人心疼过她。
可顾寄欢还是沉了沉心,舒了口气说道:“我帮你查清楚这件事不为了什么,就当做是我为了还你帮我解决高利贷的恩。”
“那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陆时年几乎是犹豫了好几次,才说出来接下来的话,“你觉得认清楚了我的不择手段也好,想要离婚也好,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但先听我说完。”
解释?顾寄欢微微一怔,这人之前的态度,还说什么不想让她牵扯到陆家的事情之中,现在终于肯解释了?
不知为何,陆时年还没解释,顾寄欢心里就已经松了口气。她愿意解释,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不像是她之前想象的那样?
几乎是陆时年还没解释,顾寄欢心里就已经信了,却还是面不改色道:“那你说吧。”
“我先打个电话。”陆时年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找到蒋敏的电话,拨出去,打开免提,放在了桌面上,
顾寄欢忍不住微微一愣:“你给蒋敏打电话干什么?”
“她说了要当着她的面跟你解释,否则就要把我五马分尸。”陆时年语气里满是无奈,轻轻捏了捏眉心。
顾寄欢:“……”她总觉得陆时年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的,这还是刚才那个怒而砸门,把周良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小陆总吗?
手机响了两三声,并没有人接,顾寄欢抬手挂了电话,轻轻抿了抿唇:“她下午要做示范公开手术,肯定没人接。你怕她干什么?”
陆时年:“……”她不怕蒋敏,她怕的是顾寄欢的好闺蜜这个身份,蒋敏要是铁了心在顾寄欢面前说她坏话,再坚固的墙角也禁不住这样天天挖。
心知是蒋敏说话太过分,顾寄欢轻轻咳嗽两声道:“你别听她的,我替她跟你道个歉。”
陆时年已经倒了杯水递到了顾寄欢手边:“怎么还在咳嗽,住了好几天的医院,也不见好,庆南医院的医生到底会不会看病?”
顾寄欢喝了口水,眨了眨眼睛,缓声道:“那个……有没有可能,你面前就坐着一个庆南医院的医生?”
庆南医院的医生会不会看病这件事,顾寄欢自认为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你的事情回去再说,周良说的事情是最紧要的事情。”顾寄欢大概把周良说的话说了一遍,道,“那批有问题的缝合线还在使用,现在不解决,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顾寄欢是个医生,她所有的道德准则都建立在医生的道德准则之上,尽管她现在和江环医院没有关系,她也不能对这样的情况熟视无睹。
和这批有问题的缝合线比起来,陆时年的解释的重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
陆时年听完了全程,道:“江环医院不在我们的控制之内,只能交给警方处理。”
她说完补充了一句:“我会让陆迪集团的律师团队出手,尽量让周良做污点证人,他总算是良心不死,也能减轻点罪责。”
陆时年并不在意周良能不能减轻罪责,只是周良求到了顾寄欢面前,她顾着顾寄欢的面子。
“那会不会打草惊蛇?陆川那边……”顾寄欢有些犹豫,她很想解决掉这批缝合线的事情,却也不想让陆时年陷入被动。
经历了陆静青的医疗事故,经历了杀手追杀,又经历了这次缝合线的事情,她是越发清晰感知到陆家那群人有多疯,性命在他们眼里完全不算什么,只是筹码。
她心里也有些缓缓释然,陆时年面对这些她是要自保的,她必须要有些手段保命,否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她心里仍然有底线,陆时年不能变成那样的疯子,她永远无法接受一个视生命为草芥的陆时年。
不过她现在心里有了定数,她等着陆时年回家之后慢慢解释。
“陆川那边现在翻不起来浪花,他现在自查自纠漏洞百出,手足无措地自保都来不及。”陆时年顿了一下说道,“我是觉得,背后的人不是陆川。”
“啊?”顾寄欢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陆川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他骨子里很封建,他一直觉得女人不该掌权,也不该牵扯到商业上来,所以他对奶奶和我才有那么大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