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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我们回药王谷((2 / 2)

到街道尽头,就被慌张的出来寻她的侍从们带了回去。自醒来一直待她算是温柔的未婚夫大发雷霆,满地破碎的陶瓷,他面上冷峻到几乎带着杀气的神色,和那双握住她的肩像铁钳一样的手。

沉碧抚上自己的肩,那里的淤青似乎仍然在隐隐作痛。失去记忆之前,她真的会爱上这样的人吗?

等待已久的侍从在门口便急急迎上来,“公子,夫人,晚饭已经备好了。”

菜肴极其的丰盛,似乎半点没有受到地处物资匮乏极北之地的影响。吃饭的人却是沉默的,只有碗筷碰击陶瓷的声响在空气中零零落落地响起。沉碧夹起一块松软的云片糕,用手一点点撕开,甜腻柔软的口味在舌尖泛开,似乎有回忆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男人清朗的笑声,快到她捕捉不到。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

“叮——”霍予重重的将手中的餐具放下,如愿看到对面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女人仿佛从梦中惊醒,那双眼终于看向他,带着疑问和一丝藏的很好的畏惧。

有丝丝缕缕不知名的疼痛从心里泛起,他哑声开口,“青青,你哥哥的七七已过,我们也该谈谈婚事了。”

哥哥……沉碧垂眸,醒来之后她的世界一片空白,霍予和十七告诉她,她是从小在药王谷长大的南宁沉家女儿,她的兄长,大将军沉青在前些日子的南宁北漠和谈中不幸遇袭而死。她因为过度悲痛,失去了所有记忆。

每每听见沉青这个名字,心中不受她控制泛起的波澜让她确定,至少从前她是认识这位大将军的,并且应当关系匪浅。而如今,他刚刚离世,她就要嫁给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么?

沉碧抬头看他,“我们可以回到药王谷再谈吗?”而不是在这人烟寥落完全被他所控制的极北之地。

霍予的瞳仁微缩,“我以为,你很喜欢这里。”他低落地喃喃着。沉碧看着他,这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大多数时候看着她像是在看囚犯或者敌人,只有偶尔,比如现在眼神中才会有几分眷恋,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丝丝缕缕的痛从头顶泛起,她捂住自己的头。霍予慌忙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又头痛了吗?十七!”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去院里。

“谷主给你药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过吗?这药每个月只能吃一次。太频繁了就会头痛,甚至晕厥。”十七俯身给沉睡过去的沉青眉心扎下一针,头也不抬地责怪着身边的男人。

霍予低下头看着即使是睡梦中也眉头微蹙的女人,轻声道:“是我心急了。”是他太迫切,想要抹去那些被太深重的爱恨缠绕的过去,和她从头开始。

身份,婚仪,甚至谷明岚的许可。一切他都已经备好,只是没有想到,忘记了一切的沉青,对他也没有半点动心。

送走十七,霍予在沉青的床边坐下,他的手轻轻抚平女人紧皱的眉头,落在她纤细的脖颈边,感受着她的心跳。从澜沧江里把她救起的时候,她的头触上河底暗礁,已经昏迷过去,就像当时落入云梦泽的他。他回想起药王谷的那些失去霍予记忆的时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柔软的,那个冰雪覆盖的小年夜的冰凉含着酒气的吻,她让他叫她青青的时候眼角的泪,湖上孤舟里她在他身下像花朵一样打开的身体。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回这些瞬间,却似乎走错了路。

霍予的头贴上沉青的额头,她轻浅的呼吸在他的鼻尖,“青青,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沉碧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北陵川边的帐篷里。

柔软的绒毯铺满裸露岩石的地面,隐约的火光透过帐篷照进来,她弯腰掀开帘子,看见篝火边独坐的男人。极北之地的夜晚,天空是绚丽的蓝紫色,泛着浅淡的绿光,黑土之地旁是无边无际的冰川,在无边的星空下寂寞的闪烁。裹着大氅的男人的身影在这样寥阔的天地间,隐约显得寂寞。

听见声响,霍予回过头来,对她微微笑起来,不复这些天的阴郁,反而有几分疏朗。“青青,过来。”

他看向冰川上流转的天光,将她拢进自己的大氅下。“那时候…你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从南宁回来我们便泛舟海上,从冬天的北陵川到夏天的海生花,游遍山川湖海。”

“北陵川的冬天可真冷啊。我在这里等了叁天叁夜,天光亮起来又暗下去,我没有等到冰上的五色光,也没有等到你。”

他的话语里有着淡淡的怅惘。沉碧抬头看他,迟疑着问,“我,是为什么没有来?”

霍予沉默下去,因为他的父亲联合野心勃勃的昭帝,逼死她的父母。而责任和父母血仇的枷锁一旦背上,自由就成了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他如此明了,却也无法说出口。

他将她抱得更紧,口中溢出深沉的叹息,“从前的事情,你忘了便忘了。我们从头开始,不好吗?”

天边却在此时泛起明亮的红晕,笼罩在冰川上的苍穹闪烁着,橙红色光晕横跨过整个天际,边缘泛着浅淡的绿与紫,映着深蓝的天。五色斑斓流淌在晶莹剔透的冰河上,壮美的不可思议。

“五色光,竟然是真的。”沉碧仰起头,看着绚烂的色彩在天际铺展开,喃喃着。身边的男人眼中却只看得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燃起的光彩这么美,他多想捧在手心,却又恨它从不肯为他亮起。

冰凉的温度轻轻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带着极度的克制和忍耐,仿佛害怕惊扰了她。

“青青,我们回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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