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根么?”镜子自己从里边抽出一根,顺手递到她手边。
冷夏脸上挂着淡笑摇摇头,文南不让她抽烟,她盯着镜子吐出的烟圈,兀自说着话,“在纽约我每天都抽烟,身上疼的厉害的时候,打阵痛剂都没用,我就用抽烟转移注意力,几个小时就能抽一盒。中间被木子发现,她逼着我戒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正好是修养复健的过渡期,被木子看的紧我戒的七七八八。”
“从中国回纽约以后,我自己和主治医生申请调整康復计划,四年的训练计划,我让她帮我压缩成了两年。你能想象到那种身体主要骨骼被拆开又重组的感觉么?我当时甚至能听到自己每迈出一步时骨骼与骨骼之间摩擦的声音,可那么坚硬的两块骨头碰撞在一起,我却控制不了它们,双腿软绵绵的可怕。”
“迷茫,疼痛,燥郁的情绪快要把我折磨疯了。有时候训练结束。我就会躲开木子。自己推着轮椅坐电梯到顶楼吹风,然后想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更好些。可我舍不得她难过,如果我真的站不起来,她会歉疚自责一辈子。”
“刚开始复健的时候,实在太疼了,汗水根本止不住,每半个小时我就要换件衬衫,木子总开玩笑说,我是水做的。”冷夏轻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说起来似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当时却折磨的她快要疯掉了。
“我从那时候便又开始抽烟,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太想她。”
时间真的是好东西,曾经钻心入骨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除了失眠,似乎她一切都适应的很好。时间也是个坏家伙,总有办法让未被记忆洪流衝刷掉的人,在光影变换中愈发清晰,追不上,舍不得,放不下。
“决定好回国之前,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戒掉了,我知道她不喜欢。可镜子啊!我好累!真的好累!明明三年时间我一无是处,除了让她担心,我什么都没做好,可还是好累!追逐她很累,养冷舞很累,和雷欧做工作室很累,全世界都在让我退一步,退一步就会舒服很多,可我知道只要我退一步,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镜子什么都没说,她望着远处被夕阳映的火红的湖面,眼眶发红。
她把自己手上的外衫,轻轻的盖在冷夏的双腿上,听着冷夏清浅的呼吸声。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镜子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前的人,眸色冷了冷,她平静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文南姐,你知道她今年多大么?你知道她也是个女人么?中学的时候,她想过要放弃你,问我的意见,我隻说了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镜子低头抿着唇摇头轻笑了下,“我现在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这个人根本配不上,也不值得她死心塌地的喜欢。”镜子撩起自己的眼睑,轻蔑的看着文南,转身抱起冷夏,大步往车上走。
车门打开,镜子用余光瞥了眼文南的方向,快速走到驾驶位上,开车离开。
直到看不见文南影子,镜子才低声咒骂了一句,“你要死了你,你不知道帮我撑着点,刚才要不是我憋着最后一口气,咱俩非摔个狗吃屎不可。我是个受!你要脸么还!”
冷夏幽幽的睁开双眼,歪着脑袋看镜子,自己刚才说的愤世嫉俗,大义凛然。现在反倒怪上她了!“你自己把气氛烘托到那,怎么能怪我!我要是刚才真的睁眼,自己下地走,你的面子往哪放?”
“那我还不是看你可怜!”镜子真想对着冷夏来套老太太干架那套,“嗬,忒。”吐她一脸,真是脸皮厚到家了,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镜子,啧啧两声,“你不对劲啊!我今天那么说文南姐,你竟然没有找我理论!往常不是不论对错,我只要说了你家文南一句,你都要追着我跑三条街的么?”
冷夏摸摸鼻子,眼神闪了闪,“我最近惹她生气了,她都三天没理我了!我没想到方法哄她!”
“冷夏!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利用我!”这不就是借自己的嘴,让文南心里不舒服,把之前的事揭过去么?冷夏装装可怜,自己当坏人!而且按照文南的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恐怕还得倒过来想办法哄她吧!这个心机婊,亏她刚才还心疼她都心疼哭了。
冷夏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饭,找一家你想吃的,去了随便点。”
镜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搞的她好像是个吃货一样。“那去风情江南吧!”突然就想吃点又贵又清淡的。
两人直奔目的地,风情江南是她们那里比较出名的店,开在商业街的正中心。
镜子刚把车子停好,一抬头就看见了惠善。低声骂了句我靠,真是冤家路窄,抬腿就要下车。
冷夏被镜子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给镇住了,连忙拉住她,“你干什么?”
“那个女人是秦纾女朋友,她竟然背着秦纾在外边乱搞!”镜子一边说话,一边解安全带,今天非要这对奸妇□□好看不可。
“镜子你冷静点,无论如何这都是老师的事情,我们不能这么贸然插手。”冷夏眉头拧紧。
镜子抿了抿唇,沉默半晌,还是听了冷夏的话。她们俩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确实管的有点多。“那你拍张照片给她。”
冷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她情绪平静很多,才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