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被班主任找过去谈过两次话,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建议带冷夏看心理医生。
冷夏上完绘画课6点钟,打开家门,就看见本该在公司加班的冷阳,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窒息感,压的冷夏喘不过气。
知道冷阳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说,冷夏便乖巧的坐在冷阳旁边,等着他开口。其实冷阳要说什么,她大概猜的到。她不想接受,但又必须接受,冷阳最近为了她的事情,寝食难安,清瘦了很多。她不能让哥哥一直这么担心。
“小夏,明天我给你请了假,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么?”冷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眼里的痛楚却如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让冷夏呼吸困难。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将身体紧紧靠在沙发背上,想要拉开和冷阳的距离,沉默半天,终是轻轻的点头。而后急匆匆的跑回楼上,房门紧闭。
天边的火烧云红艳艳的连成一条,锦城的很多人都在为这美景啧啧称奇,特别是美术生,更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临摹机会,纷纷抱着画板走上街头,准备用自己的双手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艺术班群内热闹非凡,大家都在炫耀自己的画作,冷夏随便翻了两条信息,就把手机扔在一边。
她手上的铅笔沙沙作响,一条条黑色的线条蔓延开来,咯噔,铅笔被按断,在纸张上留下一撮细碎的黑色铅笔粉沫,冷夏还没来的急抬手,就被微风带走。酒窝上的细小痕迹微不可查,冷夏盯了半晌还是拿起橡皮,小心仔细的修改。
她世界的最后一点色彩都不见了。
“病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拒绝我们的心里疏导,根据您的描述,她的失语是由于强烈刺激后引发的心理障碍,打开心结是最重要的。但是病人现在心里防线很重,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恢復,可能一天,两天,也可以一年两年,最后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冷阳对面坐着的是当地有名的心理医生,一声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浇下,如果这个医生没有办法……
看着正蹲在旁边的草地上皱着眉头看蚂蚁的冷夏,冷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他不能放弃,冷夏他一定要治好。
冷阳揉了揉冷夏的脑袋,面上明月清风,似是非常轻松,“走,哥哥带你回家!”
冷夏连忙抓着冷阳的袖子,指了指医院的方向。
“没事的,他医术不太好!明天我们换一家。”
两人刚到家门口,文南就从隔壁小跑了过来,询问今天检查情况。
冷阳眉头轻皱,微不可查的摇头,嘴上却说着,“医生看过,情况不算太糟。”
文南转身看冷夏,满眼心疼,她想试着解开冷夏的心结,医生不行,不代表她也不可以,即使不能,她也想要陪陪她,“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好么?”
冷夏后退两步,眉头皱在一起,仍旧选择用沉默抗拒文南的靠近。
文南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垂眸将手收了回去。看来自己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是自己想多了。
日子惶惶而过,冷夏数不清这是哥哥给她找的第几位心理医生,她们说着同样的话问着同样的问题,连填写表格的格式都是一样的!
这让冷夏没由来的烦躁,之前的乖顺模样,在无尽的询问中消耗殆尽。冷夏坐在画室,脚边堆着一堆的画纸,没有一张是她满意的,手中的铅笔,再次被她按断,女人眼角的位置多了一颗黑色的痣。冷夏盯着黑色的铅笔,手指用力,直接拦腰折断,丢在一旁。
镜子推门进去,搬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冷夏身边,今天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头髮扎成了马尾辫,灵动又活泼。
“冷夏同学,你这样怎么行呢!”镜子声音温柔,眼神怜惜。她俯身将团成一团的画纸,一一展开,整理到一起。
“我觉得这张就很好呀!”
“这张也不错。”
“还有,这张这张,简直就是大师级别的画作!扔了多可惜?”
冷夏抗拒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她不想听见任何的声音,一点都不想。听不见,就不会有痛苦了!
镜子眸中闪过一抹不忍,她不顾对方挣扎,强势的掰开冷夏的双手,逼迫她看向自己。
“冷夏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迁就你的喜好,你承受的痛苦,别人同样承受过,为什么只有你走不出来!你知不知道冷阳哥为了你四处奔走,文南姐也为了你魂不守舍,别让他们再为你担惊受怕了行么!”她认识的冷夏不是这样的,她坚强勇敢又温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包裹在壳子里瑟瑟发抖。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会陪着冷夏一起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冷夏黝黑的双眸平静的看着镜子,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淡漠的抬起手狠狠的推了把镜子,镜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向后边栽去。
孙喆薇本来没想到插手,可眼看镜子就要摔倒。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门口跑过去,将人接住。
“冷夏,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动手!”平常文静温柔的孙喆薇此时肝火大动,脸色发红。
镜子借着孙喆薇的手臂,支撑起身体,站在冷夏对面。
“你知道你刚才的意思代表什么么?”镜子眼眶发红,声音颤抖,指甲陷入手心,留下一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