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烫的眼泪滴落到她脸上,她却轻蔑地微笑着,坚决不改口,用剪齐整的指甲狠命掐你的手。
如果不是护士及时发现来分开你们,你估计这辈子都要一直困在疯人院里,再也出不去。
再后来,她被人接出院的时候,你没有去送她。
阿虹姐在收拾行李时特意走到你房门前,低头跟你道了歉,“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找你不快。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你哥不是真心ai你……要知道,无缘也是一种互斥的强大磁场,就同命定的羁绊一样。你看开一点。”
你在门的另一面一声不吭,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泪忍不住簌簌流下。
是啊,曲鹤峰ai你的话,为什么不来看你?为什么舍得你受这么多苦?他说过,哥哥生来的使命是为了保护妹妹。
但是,他不关心你,他忘了与你许下的承诺,忘了要ai你。
阿虹姐的话如同就像有毒的织蛛网,不致密,却牵丝连蔓、绵延不绝地笼罩住你这一颗破败流血的心脏,窒息的痛楚随之裹挟而上。
夜里,你做梦,梦到自己可悲地si了两次。
第一次是沉淑英杀si你。她磨灭你的真心,践踏你的思想,她命令你向世俗下跪,允许护士将你的自尊一同摔碎,告诉你要“懂事”。
你不听话,她就亲手把你推进疯人院的莲花池里溺si。
第二次是曲鹤峰杀si你。他用黑se塑料袋把你闷si,把si不瞑目的你扔到垃圾场。
阿虹姐作为引路的黑无常,让你的亡魂发现被曲鹤峰抛弃在垃圾堆里的自己,看见被腐烂、肮脏、绝望、令人作呕的气息包裹着的尸t以及被挖出来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曲鹤婷。”沉英淑冰冷的声音把你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你抬眸看她,平静答复道:“妈妈,我很好,不用担心。”
话落,你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冷淡。于是,你又扬起微笑:“妈,我最近又在画画了。你记得吗?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画画,喜欢和所有人侃侃而谈。我还说要永远做一个敏锐、勇敢的nv孩,要画出世界上最美丽的景se和最漂亮的人。”
沉英淑迟疑地反问:“是吗?”
“是啊。我还记得我给你写过好长好长的一封信,里面写的都是我对未来的憧憬。当时,哥哥嘲笑我说我是异想天开,说你不可能支持我去学画画。你还狠狠地批评了他……你看,我现在还在继续我小时候的梦想,多好。”
你竭力掩藏被苦水浸透了每一个细胞的自己,拖着略显疲态的身t和她对话。甚至在提到曲鹤峰时,语速没有表现出异常的缓慢或者变快,也听不出掺杂有任何特殊、怪异的感情。
沉英淑平静地凝视你,一分钟,两分钟……她好像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舍得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好。只要你以后也能这样好好的,妈都支持你……你收拾行李,跟我回家吧。”
“好,谢谢妈。”你淡淡地笑了笑,如提线木偶一样被护士领回病房里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
初秋,楼下的树仍绿着,风吹来时却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yan光从横横竖竖的窗框里映进来,客厅里暗se的摇椅也被照亮,藤条反s的光芒格外温暖。
沉英淑外出买菜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写作业,这是你少有的喘息时刻。
很多时候,你被沉英淑严密监视着。你没有ygsi,睡觉的时候必须开着房门。你也没有用手机的权利,沉英淑担心你和曲鹤峰联系,早就把你手机藏了起来。
你回家后的生活很无聊。每天去新的学校上学或者去课后补习全被沉英淑接送,你见不到以前和自己玩得好的朋友和同学。他们只知道你生病了,只知道你转了学。
沉英淑说你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人际交往上,她只希望你明年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好是在能离省里远一点的地方。
她甚至不让学校的老师借你用手机,告诉她们说你有特殊病情,让她们充当自己在学校对你的监控。
她以为对你严防si守,你就会彻底断掉对曲鹤峰的心思。
可ai是贪嗔痴,也是人的一种内在疯狂。ai如同漩涡一样让人身陷其中,让人像贪吃蛇一样无法自控。
你怎么可能会向她轻易屈服呢?你早就偷拿走了自己的身份证,向新来的转校生借了几百块钱。
在一个薄雾的清晨,沉英淑放心把你送到学校。
你没进教室,转身去了外卖常被送进的后墙,也不顾会摔得多惨烈,义无反顾地翻墙逃课,去买了通往省会城市的车票。
“鹤峰,婷婷有没有来找你?”沉英淑这么久头一次在电话里和他提到自己的nv儿。
“婷婷?”曲鹤峰疑惑一瞬,随即紧张追问:“她怎么了?你不是说她病了,要在疗养院再待一段时间?你不是说她一直都好?”
沉英淑叹气,“我前一个星期把她接回家了,她昨天逃了课,今天也不见人影。没人知道她在哪……si丫头手里没有手机,身上又没有钱的,她能跑哪去?”
曲鹤峰心火翻滚,竭力稳住语气:“妈,你赶紧去报警,我也回家一趟。”
“不用回,你刚进公司工作还没稳定下来……你管好自己的事,别c心婷婷的事,一切有我。行了,你忙去吧。”
“妈……”曲鹤峰的话都没能说出口,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
他抬头看见窗外影沉沉的树叶在夜se中摇晃,禁不住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砸向坚y的木桌,不知痛似的。
嘟嘟嘟。是一个陌生来电。
他不假思索地接听了,“喂?婷婷?”
你沉默地捏着借别人的手机,一言不发。
“好,你告诉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在安全的地方?告诉哥哥,好不好?”
日思夜想的声音传到耳中,你强忍的哽咽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痛哭起来:“曲鹤峰,你说过哥哥会一辈子都保护妹妹。但你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舍得让我经受痛苦折磨?哥哥,为什么?”
“三个月,九十二天…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我每天都想见你!可阿虹姐都被她家人接回去了,我还在那个空荡的病房里待着!我明明没有病!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你也不来看我,你把我抛弃了…我恨你,我好恨你啊……”
“婷婷,对不起…哥哥错了。我没能找到你被藏在哪家医院,我没能减轻你的痛苦,我没能保护好你…我以为好好读书、好好工作,熬过苦和累,妈就能心满意足,就能同意我们的事……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不好!”你哽咽着答他一句,果断地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旁边不知所措的路人,转身走了。
曲鹤峰重新拨打回来,听到的是陌生的nv声。他急忙询问你刚才离开的位置,拿着手机匆匆下了楼。
初秋的晚风很舒服,刚好可以吹走夏末的余热。
走在你前面的好像是一对年纪相近的兄妹,刚从转角便利店里走出来,各自的手里举着一根冰棍。
你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和曲鹤峰。洗好澡以后,你也是那样被曲鹤峰牵着手去买雪糕吃,被这样温柔的夜风微微拂过面颊。
“婷婷。”你闻声转身,见到眼圈微红的曲鹤峰。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沁出薄汗的脸庞被路灯照亮,泛着晶莹的水痕。
你轻轻眨眼,曲鹤峰已经沉着脸大跨步走近,一把将你扯进怀里抱紧。
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