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却又控制不住地想万一木颜此时突然醒了。
她能问心无愧地跟女人对视,告诉她自己只是在确认她的病情吗?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自己肯定不会被吓得坐在地上。
跟她的手心相比,女人额头的温度还略低一些。
安柠轻轻松了口气,收回手,拿起旁边的碗,悄悄退了出去。
在厨房刷了碗,把剩下的粥热了一下,重新装回保温桶里。
她又走回卧室,准备等木颜醒了就起身告辞。
结果推开门就对上了一双清醒的黑色眼睛。
女人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开口道。
“你要走了?”
我跟木老师以前
似乎是因为高烧褪去的原因, 木颜看上去比中午的时候要平静了许多,这样的她更接近安柠熟识的木老师。
但不知为什么,安柠却从女人的语气中感到了一点不舍。
只是错觉吧,因为知道了木老师跟自己以前的关系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严峻, 甚至产生了她依赖自己的错觉。
安柠心里远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轻松, 她第一次体会到有心事的感觉, 依她的性子, 如果是别人,她应该已经直接开口问了。
木老师, 我跟你以前关系很好吗?
可看着女人那双平静的黑眸, 她问不出口。
因为她有预感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她只能开口, 说出自己能说的话,“嗯, 明天还有课, 这几天记得按时吃药,不要吹风,嗯, 还有, 我把粥热了, 就在厨房,一会儿你喝一点。”
这次木颜既没有像昨天晚上回来时温柔地笑着回应也没有像发高烧时给她脸色看, 而是给了她一个最木老师的反应。
“嗯, 到学校给我发消息。”
女人说完这句话就又躺了回去,就这么结束了这次对话。
安柠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轻轻关上了卧室门。
从江景别院出来, 安柠坐上了夜班公交, 却并不是回云大, 而是回老城区的自己家。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瓷厂家属院照旧显得十分萧索,安柠直接到了家门口,拧开门。
这会是安家的晚饭时间,她爸妈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什么。
听见门响,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看向门口的安柠。
“颜颜怎么样了?”她妈率先反应过来。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退烧了,精神也挺好的,不用担心。”如果是以前听到妈妈这么问,安柠可能还会在心里疑惑一下她对木颜的过分关心,但现在她却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自己到厨房盛了碗饭,走到餐桌前坐下。
刘佳静原本还想追问自己女儿为啥不留在那照看木颜,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父母的话题随着她的到来而中止,一家三口就那么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终于,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安柠看向了自己的妈妈,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妈,我跟木老师以前……关系怎么样?”
刘佳静原本端着碗的手一顿,手中的碗与玻璃製的餐桌磕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向自己的女儿。
宁宁这是知道了什么?
按捺住因为激动而动摇的心,她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挺好的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面的女孩默默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凝重的迷惑,“那为什么我从高一之后,就没怎么见过木老师?”
如果她跟木老师关系还不错,那为什么从受伤以后,她就再没跟木颜有过联系,甚至对木颜会有害怕的感觉。
发现真相的喜悦逐渐褪去,随后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
“……”
安柠就看妈妈放下手里的碗,在她对面坐下,脸色跟旁边的爸爸一样,一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她几分期待又几分畏惧的攥紧了衣服的下摆,等待着潘多拉魔盒的打开。
“我们不能说。”可最后,母亲只是叹了口气,用怜爱而愧疚的目光看向她,“这是你跟颜颜两个人的事,我们答应过她,不跟你聊这些事的。”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可是……”安柠突然觉得对面的父母有些陌生,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保守了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整整五年,一点也没让自己知道,她既委屈又不解“你们明明知道,我都忘了,我……”
“有些事,”父亲打断了她的话,半是安慰半是无奈道,“只能自己去找答案,我们告诉你,颜颜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安柠憋在心里的气像被扎破的皮球般泄了下去。
是的,父母说得没错,她知道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
想要隐瞒过去的是木颜,而忘记过去的人是她。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别人帮不了忙。
“我去休息了。”她没有再追问爸妈,起身进了卧室,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隻觉得精神很疲惫,这一天从知道木颜发烧开始,她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就没安生过。
木老师为什么要隐瞒过去的事?如果我对她而言那么特殊,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没来找我?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念头揪扯着疲惫不堪的大脑,安柠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铺中,发出一阵发泄般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