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路边那辆黑色轿车都没在,方逾又问,“有什么事吗?”
“我好、好讨厌听见这个问题。”
“……”方逾往前迈了小半步,距离更近了,她嗅了嗅谈云舒身上的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还记得来这里?”隻来过一次而已。
“方逾……”谈云舒的眼泪往下掉,“我真的来太晚了吗?方逾。”
“什么?”
“你可不可以尝试着别再推开我,我、我知道错了,如果你不觉得解气,那你可以尝试着消遣我,像我从前那样,三年、六年,甚至更久,我都可以。”谈云舒的意识只剩下了这一块,“我知道,我的手里已经没有筹码跟你谈判了,唯一的那枚胸针已经……”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隻觉得心臟都被刺穿。
眼泪比雨水烫得多。
以前被谈云煦那样欺负她都没哭过,但现在为方逾掉过好几次眼泪,混着她的心痛,让她在这世界一点一点地被分解。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谈云舒哽咽着,她的喉咙像是有淤泥堵住了,眼前也看不清方逾的模样。
她把脑袋往前,将额头抵在了方逾的肩头,哭腔掺杂着不尽的悔意。
“答案还能是’可以‘吗?”
“求你了……方逾。”
方逾垂下眼睫, 隻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个。
下来得匆忙,她穿着的t恤很薄,薄到谈云舒灼热的呼吸可以透过去, 薄到谈云舒滚烫的眼泪一沁就湿, 让她这一块带来的感受分外明显。
除此之外,她的鼻尖还闻到了一股很复杂的味道, 但能从酒气和雨水的味道里,清晰地分离出谈云舒身上的香气。
有些熟悉, 熟悉得让她恍惚了那么两秒,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很多个夜晚。
只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谈云舒的双臂垂在两侧, 上身朝着她倾斜,站得并不直,也不够稳定,摇摇晃晃的, 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方逾空出来的一隻手先扶住她的腰, 把脑袋低了低, 凑过去问:“还能走吗?”
谈云舒还在抽噎着,有些答不上来。
方逾没再多说,只是把手往上抬了抬, 扣住谈云舒的肩, 让人站直了些,再将谈云舒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脖子。
五哥见状过来问:“需要帮忙吗?方小姐。”
方逾看了眼四周的雨,没有拒绝,她递出去自己的伞:“麻烦五哥帮我们撑个伞。”
“好,没问题。”
保安亭还有一名保安在守着, 五哥暂时离开没有什么问题。
谈云舒走起路来步伐没那么实, 轻飘飘的, 也不知道怎么坚持从路边走到大门口的,好在她的力气也没有很大,不至于让方逾觉得累。
不过这样的速度也比正常走的时候慢许多,尤其是谈云舒还穿着鱼尾裙。
五哥专注地给她们撑伞,没有越过规矩主动去问什么,当好自己的保安。
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方逾才架着谈云舒到了单元楼下,她朝着五哥道了声谢,又接过自己的伞,就带着谈云舒进了电梯。
电梯里,方逾松开了谈云舒的手臂,让谈云舒自己站着。
只是谈云舒依旧容易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方逾没辙,把人抱住了。
电梯门里映着她们拥抱的倒影,有些模糊,却又很清楚。
下雨天大家都窝在家里,这个点的电梯也没别人,上行非常顺利,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也让方逾觉得有些难熬,就好像被按了十倍的缓慢键一样。
终于,她又架着谈云舒来到了防盗门前。
符霜在这个时间点还不会睡,如果动静很大的话,或许符霜会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而她跟谈云舒在符霜的面前,是并不相识的关系。
“……”
方逾看了眼罪魁祸首,一时间哑然。
几秒后,方逾轻轻地开了门。
两米多的短道距离被加长了一样,她困难地走过去,蹑手蹑脚地开了自己的房门,再带着谈云舒走进去,就连关门的时候,她的动静也很轻。
谈云舒的高跟鞋很好脱,方逾弯下腰来给她一拔就掉了,她也懒得让谈云舒穿她房间的鞋子,就这么把人带进去,放在了沙发上。
六一布置的场景还没拆,气球和彩带还在,墙壁上还挂着那条横幅,谈云舒就静静地躺在这之下,她的眼睫轻合着,眉头却紧紧皱起。
方逾站着看了眼,就把自己的头髮扎起来,戴上浴帽,又进了浴室。
出门十多分钟,她身上起了层薄汗,小腿那里更是脏乱。
但细密的水珠像是衝不掉谈云舒在她肩头留下的眼泪,那一块儿的余温尚在。
衝个澡的时间不长,不到十分钟,方逾就从浴室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卸妆的工具。
谈云舒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半睁着了,哭过的一双眼看上去红彤彤一片,本来贴着她的脸的还有些湿润的头髮现在已经被她撩到了一旁,露出自己的整张脸。
嗯……
像是一隻淋过雨的小动物,具体形容的话,是猫界的三花猫?
方逾收住自己扩散的思维,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尾音上扬,问:“醒了?那就自己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