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来,山哥。”方逾的声音发哑,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愣。
山哥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了?有不舒服的吗?小方。”
“我没事。”
方逾深深地吸了口气:“山哥,不好意思,我过一会儿才能来。”
话音落下,她迅速挂断了电话,在路边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泪意在这一刻汹涌起来,她极力忍着,没有让它们夺眶而出。
强烈的痛感遍布她的全身,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均匀起来。
有路过的陌生女生看见她这副模样,靠过来关心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方逾没有转过头,好不容易忍着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一颗颗地往下坠,先是重重地砸在镜片上,再往下流成一条线。
她哭得极其压抑,声音像是一隻受了伤的小猫。
而这一次已经不用担心风会悄悄把哭声告诉谈云舒了,因为谈云舒并不在意她。
她在谈云舒那里,什么也不是。
好心的女生慌乱地找着包里的纸巾,塞到了她的手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是分手了吗?啊不好意思,我不该提这个,但没关系没关系,会遇见更好的,没事啊,没事……”
这一切都悉数收尽了不远处的谈云舒的眼底,两秒后,她淡淡地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再朝着方逾那边看过去。
昌叔还在一边拿着相机,恭敬地问:“小姐,还要再拍吗?”
“不用了。”谈云舒往背对着方逾的方向走去,脸上的笑意隐去,“回去吧,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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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方逾才进了星湖35号院的小区大门。
那三位安慰她的女生凑巧要去小吃街那边,她为了表达感谢,只能笨拙请她们三位喝奶茶,末尾她们还跟她加了微信,说有机会再见。
或许有机会的吧,但她跟谈云舒,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她答应去订婚请柬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码事了,她不会再去见谈云舒一面。
只不过她的身体疲惫,眼睛也肿,脸上的妆早就花了,还是在学校里卸了妆才回来的,但她的眼睛还有许多的血丝,戴上眼镜也不会遮挡太多,好在妈妈还在谈家,否则她都不会哭得那么放肆。
是的,妈妈还在谈家工作,她们家还需要这一份工作,所以她不会当众拒绝谈云舒发出的邀请。
她跟谈云舒之间,向来都是单方面的压製,她别无他选,她所追求的平等对谈云舒而言不过是小孩过家家一般,
她住着20多平的出租屋,用着很便宜的宝宝霜,拿着一个月要加班才有三千左右的实习工资,而谈云舒轻而易举就可以买下88支口红,谈云舒手腕上戴着的那支手镯就有六七位数。
她们之间天差地别。
上了三楼,方逾照旧撕下墙面上有人贴的让女孩卖卵、卖淫的广告,才又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但她刚把钥匙拿到手里,两扇门都被依次打开了。
不该在今天出现的方芹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妈,你怎么回来了?”方逾抬了下眼镜,试图遮一下自己的发红的眼睛。
方芹把她往房间里拉,非常冷静地道:“收拾东西,弄好了我们就搬家,小愉,跟我关系还可以的一个朋友家里有麵包车,能装完我们的东西。”
方逾抿紧了唇,进来以后才看见方芹已经把自己客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行李都摆放得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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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的卧室没有被动过。
方芹:“你也有隐私,妈怕翻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所以留着给你自己收拾。”她问,“需要妈帮忙吗?需要的话跟妈说一声。”
她们的东西不多,衣柜都没塞满,收拾起来不需要多少时间。
方逾摇头:“我自己可以的,妈。”
她没有多问,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地上给她放了纸箱和袋子,不过不多就是了。
书本那些被她放进了箱子,衣服那些被她放进了袋子,她拉开床头的抽屉,看见了还有没用完的指套,不动声色地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除此之外,她的房间里没有跟谈云舒有关的任何东西。
从小就独立的人收拾东西几乎不怎么费时,很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沓,没多久她房间就空了,大包小包地放在地上。
方芹也给同行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几分钟,上来了个皮肤黝黑的壮实的女人,她叫凤燕,平时就是干给人搬家的活计的。
方逾乖巧地喊了一声凤阿姨,就跟着两位长辈搬东西下楼。
凤燕为人爽快,搬东西的时候虎虎生风,肌肉绷着,看上去有一种力量的美,方芹在她的跟前都显得纤弱许多,更不用说方逾了。
很快,她们上了麵包车。
麵包车里很干净,方逾在后面坐着,方芹在副驾驶。
方逾望着窗外的景色,听着妈妈和凤阿姨的闲聊,思绪有些往外扩散。
她其实都不知道要搬去哪里,但妈妈在身边她就觉得就算流浪都无所谓,更何况,妈妈也不会让她流浪的。
她攥着安全带,头髮被风利用拿来扇着她的脸,她拨了拨头髮。
下一秒,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有人给她发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