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抵着窗,没什么缝隙。
印着各种动物图案的窗帘刚好遮住窗户,只要不下雨,窗户不论早晚都是开着的。
因为房间太小,空气都仿佛更稀薄一些,所以要一直开着窗通风,而且隔音也就那样,关不关的区别都不大。
可每次谈云舒来的时候,这里的窗户是一定要关上的。
今晚也不例外。
两人上次见面是半个月前,这阵子两个人都忙,只不过忙碌的方向不一样。
谈云舒天之骄女,临近毕业,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方逾则是一天打两份工。
她们的轨道完全不一样,也是看上去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一类人,就如同李兰说的那样,普通人与谈云舒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但她们现在却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并且毫无阻隔地肌肤相贴。
方逾垂眼,目光借着暖色调的台灯落在谈云舒漂亮的脸上。
这人长得标致,就连脸上的一颗痣也很会挑地方,在鼻梁靠近眼睛的方向,浅浅的,很好看。
只是现在她也无暇去关注这颗痣,她看着谈云舒轻咬着唇,听着谈云舒细碎的声音,又低下头去,亲了亲谈云舒薄薄的眼皮,接着嘴唇下移,再次吻住了谈云舒,将那些声音堵了回去。
她知道,谈云舒一向喜欢自己的“服务”,她也愿意带着谈云舒一起步入云端。
凑巧,她也喜欢谈云舒在失控地往下坠落时念着她名字的模样和音色,一声一声的“方逾”,听上去缱绻又深情。
仿佛她们正在相爱。
结束以后方逾把人带到拥挤却洁净的浴室,给谈云舒洗着澡。
谈云舒累得没什么力气,腿也有些发软,她双眼轻闭,懒散地挂在方逾的身上。
如果这会儿有浴缸的话她还能泡个澡。
但事实上就是这里条件简陋,就连在用的沐浴露都是她带来的,这一款不会伤到她的肌肤,而方逾家用的是廉价的沐浴露,一大瓶能用很久的那种,并且味道也有些刺鼻。
不过方逾身上的味道不会让她反感。
但明明两个人待在这里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竟也这样坚持了三年。
近凌晨一点,两人才又在床上躺好。
方逾能闻见枕头上的阳光的味道,以及谈云舒身上不菲的清香。
台灯已经摁掉了,室内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能听见小区里不知道哪家人的婴儿的哭声,遥遥地传进来,让氛围不那么沉闷。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方逾正准备说“晚安”,就听见谈云舒问:“最近有人给你表白吗?”
“没有。”
有也不承认,只要谈云舒没撞见。
谈云舒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于是翻了个身,手肘撑着,轻轻地压在她的身上。
她的发尾落在方逾的肩颈处,让方逾觉得有些痒。
但到底没有抬手拨弄,硬生生忍着。
两人的气息挨得极近,只需再前进一点点,又能再次燃起火苗。
方逾眨眨眼,喉咙滚了下。
谈云舒抚上她的脖子,做了美甲的指尖在上面缓慢划过,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气息落入方逾的耳里,同时伴随着的,是谈云舒说了不止一次的一句话。
“你只能是我的,方逾。”
在“星湖35号院”里住着的人大部分都承受着一定的经济压力,一年四季不论冷热,比这偌大城市的许多人都醒得早些。
其中就包括方逾。
现在大学生就业困难,她找不到就近的会计师事务所,因此她从家里出发去实习的事务所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才能到。
还没到七点,天边还带着层青色,方逾不等闹钟响起就提前睁了眼。
昨晚在谈云舒的诱哄之下她再三回应了那句“你只能是我的”,是以她没睡几个小时,脑仁都有些发胀发疼,但比起这个,她更怕闹钟会吵到谈云舒。
谈云舒还在她的床上戴着眼罩睡得正香,只有精致的下半张脸露出来,呼吸平稳。
方逾看了几秒钟,缓缓伸出手,把谈云舒略乱的柔顺头髮轻轻往旁边拨了下,才蹑手蹑脚地起床。
她先进了面积不大的厨房。
这种老房子没什么装修风格可言,到处透出来的都是陈旧的感觉,或者说“穷酸”,胜在打扫得干净,看上去不至于让人觉得恶心。
厨房的燃气灶台就只有一个,碗筷都在一个小柜子里。
她转过身,从工作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冰箱里取出来速冻饺子先煮着。
饺子是妈妈在周一晚上包的。
她的妈妈方芹是谈家三年前聘请的住家保姆,一周能有一天的假期,每次方芹放假回来的时候,就会提前做好她的“早餐”冻着,方芹最拿手的就是白案,给她做好的早餐也多是这些,饺子、馄饨、发糕、馒头等等。
而当初方芹在知道谈家大小姐也在柳城大学就读以后,回来就跟方逾说不要去招惹谈云舒。
哪怕她们是两个院系的人,哪怕她们一个耀眼夺目,一个卑如尘埃,本来就没有交集。
方逾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因为这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可谈云舒却反过来招惹了她,就连那句“你是我的”方逾在这三年听了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