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好智谋!但您的师父可是知道——”
“她绝不会想到我身上来,”灵衍侧首向她一笑,“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和我师姐在一起。”
花为裳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她竟是面面俱到,什么也没想漏……这样的聪慧,也算世间难得了。
正如灵衍所料,不日之后,江湖中便渐渐传出了一些奇诡秘闻。
有的说江湖早就暗暗藏伏了一股邪派势力,暂不知其所在,却已有相当大的规模,即将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而白夜山庄少主的遭遇,只不过是个开始,亦是对整个江湖下了战书。
有的说历年来被清缴的那些邪魔歪道的残余势力都已凝聚在一起,专为復仇而来——一向以惩奸除恶为大任的白家,自是他们首先要报復的那一个。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人自危。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与更为离奇的胡言乱语落在灵衍耳内,不过化作嘲讽的一笑。
“昔年被他们剿灭的那些,有多少是真的‘魔教’,又有多少是假的‘魔教’?”她垂首望着手内的酒杯,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而又醇香的酒气迅疾地蔓延至五脏六腑,带来有些灼痛的炽热,像是要在她身体里点上一把火焰。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呢?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分辨不出罢。
但无论对外对内,也隻都说是为了江湖安定所为,骗别人,也骗自己。
天知道他们借着除恶之名从中捞到了多少好处!
灵衍心中深恨,不由狠狠一握,登时将那酒杯捏得粉碎。
“大人!”花为裳忙将她的手抬起细瞧,见上面并无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若我没记错,大漠边上有个镇子,镇里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灵衍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莫名回忆起从前的事来。
“是,您没记错。”花为裳柔声道,“那个镇子名叫桑耶镇,从前也受我们一族的庇护。只是自那场飞来横祸之后,余下的人既无力再去看护镇子,也不敢让镇上的人知道有人活了下来,唯恐再被那些坏人知晓……所以这么些年来,桑耶屡屡受沙匪所扰,走了不少人,也便渐渐衰败了。”
灵衍闻言沉思片刻:“我们不可能一直靠着地宫里的财物过日子,还得通过桑耶镇与外头往来贸易,方才是长久之道。”
“您说的对,只是既不能以原来的身份现于他们眼前,那便需重建信任。且镇上如今的人,早也不是当初那一批了……”
“你方才不是说,他们一直受沙匪所扰么?”灵衍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觉着,新的护佑之人,出现了。”
寻
又行一月, 渐至多风沙之地,吹得人脸面生疼。故而刚到了个镇上,江灵殊便学着当地的女子, 去店里挑了块银红色的面纱蒙在面上,以稍作抵挡。
此处多的是中原人与西域人混在一起做生意, 当地人早已见惯不惊。加之这样的贸易往来也给镇子带来了莫大的繁荣,因此全镇上下都对异族人的到来很是欢迎, 全无敌视之意。
江灵殊漫步于镇中的街道上, 好奇地打量周遭的一切——石块堆砌的房屋、雕花镂空的窗子、拱形的屋顶……无一不显露出浓浓的异域风情, 让她这个初来乍到者新鲜不已。
……她会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么?不经意间,她又想到她。
“女侠, 咱们这也算是到了地方了,”身后, 珠宝铺掌柜跟了上来,“最后也左不过就是在这附近的几个镇子里来回转悠,您要是想寻人,现在便可开始了。”
他这话算是提醒了她,的确, 寻人才是她此刻头等的大事。
“我再多问一句, 您……可还跟着回去?”
江灵殊摇摇头,对方面上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想是觉得回去时没了可靠的护卫。
她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于是摸出一包银钱递与他:“此行多亏了您肯带上我, 这点报偿不成敬意, 还请您收下。”
那掌柜却立马摇了摇头, 惶恐道:“这,这可不行, 若非女侠跟随,我的命怕是都没了。这要是还收您的银钱,那可是要遭报应的!您还是自己收着吧,寻人不易,哪里不要用钱呢?”
“多谢。”江灵殊深觉有理,也不推让,便将钱收了回去。
与珠宝店掌柜道别之后,她可算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虽然这街上繁华喧闹,但那种身在异乡的孤独感却仍是一寸寸攀援上来,将她整个人笼入其中。
趁着天色还早,江灵殊先去附近的客栈里要了间客房将行李放下,接着便照例询问了一下店主与小二,乃至一些看上去好说话的客人。
只是依旧没什么结果。
江灵殊并不灰心——今天在这里寻不到,明天便再去旁的镇子就是,本来她也没指望到了地方两个人便能迎面撞上。且此处风光,也实在值得再好好看看。
她信步至一家店门前,见门口坐着个老人,正在磨刀石上打磨着一把短匕,顿时心中一紧,遂快步走入店中。
果然,这是一家卖匕首与短剑的店铺——鞘壳多为金银或玉质,有些仅是在柄上与鞘壳上稍作简单的纹样雕刻,有些则镶金嵌宝、华贵非常,被置于织花繁复的锦缎上,一看便知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