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药,再喝粥。”段小小捧了药碗坐到床边, “我知道你定有许多话要问, 不过你昏睡了一整日, 还得先吃些东西才是。”
一整日?江灵殊不由讶异,她以为那些事不过发生在昨夜。
“我来吧。”灵衍自段小小手中接过药碗, 舀起一杓轻轻吹了吹送至江灵殊嘴边,眸光犹闪着点点泪花,尽是关切与忧心之意。
“那好,你们先吃着,待会儿我再与瑶光进来与你们商量。”段小小知道她们必有些体己话要说,遂使了个眼色给水瑶光与她一起出去。
房门合上,屋内此时隻剩下江灵殊与灵衍二人,后者再忍不住,边泣边道:“我好怕,真的好怕……可如今见你醒来……我……我不是因为害怕而哭的,是因为,是因为高兴……”
她虽哭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举着药的手却仍是平稳。
“我知道,”江灵殊用手揩去她面上泪水,笑得极温柔,“那夜我倒下时,身边隻有你,一定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衍儿。”
“可我仍是觉得自己无用……若是我再强些……罢了,”灵衍摇摇头,“你先将药喝下用过午饭,我们再说别的事。”
江灵殊点点头,伸手示意对方将药碗给她,紧接着一仰头将整碗药一口气饮了个干净。
灵衍无奈一笑:“你倒也不觉着苦……”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伸手以食指轻轻一划,拭去了她唇角不慎落下的一滴药,然后举至唇边舔了舔。
“原来是甜的。”灵衍勾了勾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江灵殊被她这番举动惊得双颊通红,隻能作浑然不觉对方眸中情愫,佯装呵斥道:“真是胡闹,药岂能乱吃?”
“这却无妨,我与你的药乃是同一种。”灵衍说着捧了另一碗药缓缓饮下。
“你也……?”江灵殊心中万般疑惑无解,隻想知道前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自己也喝过药后,灵衍将午饭摆至小方几上推到床边,柔声道:“别急,你先吃些东西,我再去将她俩叫过来,到时便与你细细说明。”
饭毕,四人皆聚在床边,还未等江灵殊发问,段小小便先等不急将那夜她与水瑶光在林边所见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你可知道,当时我与瑶光看见……心里有多……你们这师姐妹的情谊,实在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
灵衍有几分不自在地低了头,江灵殊则心中愕然,久久难平。
她怎么也没想到,灵衍竟会是用了那样的法子将她带出树林的。
她凝望着她,心中千思万绪一齐涌上,尽是难言之语。
水瑶光要冷静许多,怕她们再围着这个说下去要哭起来,于是轻咳几声道:“前夜我与小小所对付的敌人不多,都解决了之后便带了具尸体出了林子。想着你们那里人多些,便在近些的路边等候,果然直至天明才看见你们那样出来。之后就赶紧在这城里找了客栈与大夫,阿衍当晚就醒了过来,接下来便是你在今日醒来了。”
“带了……尸体?”
水瑶光点点头:“这个待会儿再说。我们与那些人交手之后也觉头晕目眩,我便猜他们身上其实早备了毒物,无色无味,交手时会化作雾气散出,于是在路边调息片刻才缓了过来。而你与阿衍对付的人多,又耗去大半体力,情况也就更加严重了些,隻是你为何当时便会倒下……你可有想到些什么?”
“我不记得当时有何异样啊……”江灵殊苦苦思索片刻,忽地惊声道:“是那枚暗器!”
另三人随即问道:“暗器?什么暗器?”
“那时我觉得那群人极其怪异,故而一不注意分了神,耳上被一枚暗器擦了过去因为不曾有伤口,所以也未当回事。现在想来,却极有可能是那暗器的缘故……”
“这就说得通了,”水瑶光颔首道,“那暗器上的毒与他们身上所带的毒想是同一种,若触及肌肤便生效得更快些罢。”
江灵殊蹙了蹙眉:“他们的暗器使人晕厥麻痹,却并不淬致命的毒物……这岂不是有些奇怪……”
“正是如此,”灵衍朗声道,“这说明,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而是另有所图。”
难道……!江灵殊猛然一惊,想起那时那个妖人也是一样,隻要灵衍和他走,却并不夺人性命……
灵衍却忽地向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那群人究竟是否与魔繇教余孽有所关联,便是真有关系,那就事关凌霄派旧事,自然不能轻易说与人知。
她心里明白,便隻作出十分惊异的模样。
“瑶光,你快说说那尸体的事。”段小小催促着水瑶光道。
“好,那尸体现在还被我藏在客栈后面马圈的草垛子里,要看的都已看得差不多了,为防被人发现出什么乱子,我今夜便将他丢到别的地方去。”水瑶光面色如常地说着,全然不觉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这……”江灵殊一时呆住,不知该说什么好,更想不到她竟如此心大,居然敢将一具尸体藏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再看灵衍,对方忍着笑意,无波无澜,想是已经惊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