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徒儿明白了。”她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也理解晨星一番苦心。若灵衍的身世真的牵扯到什么要紧的江湖秘辛,那的确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虽不会说出去,可也不敢全然保证没有一时漏嘴或遭人利用获悉的一日。
“还有一件事,”晨星又道,“为师想问,你对白家那小子究竟有无情意?”
“师父!”江灵殊惊呼一声,红着脸急忙摇头道,“师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我与白师兄不过幼时一同玩过几日,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情意。若日后父亲与母亲大人真的提起从前随口定下的那个婚约,徒儿亦打算回绝,反正江湖儿女,不成便离家浪迹天涯,断不会叫人逼了婚去。”
她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倒让晨星发笑,遂道:“哪有那么严重,我是忽然想起明日白夫人要带着那小子前来拜访,所以才这么随口问一句,你不必多想。”
“白夫人要来拜访?这可真是奇了……”凤祈宫与白夜山庄关系尴尬她是知道的,面子上虽过得去,私底下却几乎从无往来,骤然来访确是奇罕。
“不仅如此,先前白家还主动遣人来送了新年贺礼,”晨星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灵殊道,“他们既有主动亲近之意,想来也是为着那婚约的缘故。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旁人也罢了,你与衍儿是我的徒弟,明日也总得见一见,所以这才提醒一句。至于日后究竟如何,想来你族中自然也是依你的意思,你也无需太过忧虑了。”
“是……”江灵殊沉声应着,颇有些闷闷不乐,去年比武大会的尴尬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她实在不愿再经历那么一次。可既然晨星叮嘱,对方又是族中世交,自己总不能怠慢。
好在还有衍儿相伴……想到这里,她又松了口气。
“好了,要说的无非就是这么些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晨星见她似有心事,于是挥了挥手令其退下。
江灵殊闻言松了口气,缓缓退下,只是刚一踏出殿门,便急急向风霞殿奔了回去。
果不出她所料,灵衍正倚在门边儿上抬首望着天空,见她回来,面上瞬时绽开了如花笑颜。
她心内虽如明镜一般,却偏故作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等着?”
对方愣了一瞬答道:“今日上元节,我这不是……等你回来看烟花么?”
顿了顿,眉间似染上了一丝惆怅与埋怨,又道:“怎么你自己倒忘了,去年说过些什么……”
见她如此,江灵殊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揽住她的肩道:“我知道我知道,‘愿年年与你共赏烟花’,是这句话,是不是?傻子,就算我忘了再多的事,与你说的这些,也绝不会忘。”
灵衍怔怔瞧着她一字一句说得真诚郑重,眼中一酸,咬着唇点了点头。远处恰在此时传来霹雳之声,二人闻声抬头望去,但见天边绽开大片烟花,一时间漫天流光溢彩灿烂辉耀,火花潋滟如追星逐月般缠绵天际,俨如一副盛世华景。
“总觉得,今年的烟花似乎又多了不少新花样,真美啊……”江灵殊喃喃道。
她看得十分专注,不知灵衍已悄悄将目光投在了她的侧颜上,且又想起前夜自己在对方额上落下的那一吻,心内涟漪暗起,嘴角泛起一丝甜甜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真真切切又站在了自己身旁,如此,便再好不过。
“你看着我做什么?”江灵殊一转头,冷不防一眼瞥见灵衍瞧着自己出神地傻笑,不由觉着又好笑又怪异。
“我……”灵衍面红耳赤,急着找些话来掩饰,最后却也隻垂首嗫嚅道,“我想问,今晚,今晚还能不能……”
“这有什么好问的,”江灵殊心中了然,笑着牵了她的手向殿内走去,“今夜,你就宿在我殿里吧。”
“嗯!”
醋
清晨, 江灵殊已坐于妆镜前梳妆,灵衍还半卧于榻上,裹紧了被子不愿起来, 隻目不转睛瞧着江灵殊打扮,见对方最后并未忘了将那支红梅发簪簪在头上, 便面露欢喜之色。
江灵殊转头看她赖床的模样,正要打趣, 忽想起昨夜里晨星的嘱咐, 忙惊道:“糟了, 你快些起来。昨日师父可是说了,今天白夜山庄的白夫人可是要带着白师兄前来拜访, 你与我也得同去接待一下。本该昨夜就告诉你的,不料看了场烟花竟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灵衍听了, 面色一沉,不快地匆匆起身,边洗漱边压着气埋怨:“好好的,他们不在家中过年,来凤祈宫做什么……”
江灵殊笑着将帕子递给她:“我怎么觉着, 你像是很讨厌他们似的, 难不成,你与白夜山庄还能有什么过节?”
“那,那怎么会……”灵衍连忙摇头,“我只不过, 只不过是不想与外人过多啰嗦罢了……”
“你忘了, 没几个月, 你我便要下山了,到时候在江湖上得遇见多少外人不是?”江灵殊轻叹一声, 耐心劝解。
“是是是,我知道了嘛……”她一边急应着,一边系着衣带,反倒手忙脚乱系得不成样子,最后还是江灵殊走上前拍开了她的手替她轻轻系好。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因彼此眼中的情愫而羞怯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