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琴神神秘秘一笑,一边携她向殿内走去一边说道:“还记得我方才说要你适时帮我一把么,眼下便是到了时候。”
主殿内不见云若的身影,隻云罗一人斜斜倚在榻上欣赏案几上摆着的一幅蔷薇图,且用手拈着香榧子吃,十分悠闲自得。见她二人走过来行了礼,忙招呼她俩在身边坐下,又将手中的干果分了些与她们,这才笑问:“怎么来了这里?可是今日所学有什么不通之处?”
萧玉琴乖顺地替云罗轻锤着腿:“徒儿与阿姐常得师父的精心教导,哪里还会有什么不通之处?不过是方才送了信给大师姐回去的路上,见枝头玉兰盛放,一路赏着走到这里,又想起师父素日喜食小点,常以鲜花入馔。恰巧阿姐会做玉兰花糕,便想着过来给师父做了尝尝,也算是一尽徒弟的孝心。”
云罗听到一半,肚内的馋虫便已被勾了起来,喜道:“好得很,不枉我平日里疼你们,既如此,你们在这殿里的小厨房做了就是,周围的玉兰也随便取用,总是管够的。”
“只是不知,”萧玉琴抬首向四面望了望,“大师父去了哪里呢?”
云罗摆手道:“你大师父在剑阁呢,不必管她,到时候我给她留几块便是,快去快去。”
“是,”萧玉琴笑着起身行礼,“那徒儿们自去准备,还请师父静候。”
沈流烟在树下怔怔看着一朵朵玉兰花如白鸽飞羽般落进篮子里,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阿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好端端地跑过来做这个,必定不只是为了讨好师父吧?”
萧玉琴不语,轻巧落在地上,将手中最后一朵玉兰向她发髻上簪去,看对方面色通红的模样,笑着将她手中的竹篮挎到自己肩上,牵了她的手边走边道:“若无这样的由头便贸然来闲聊问话,未免叫人疑心。退一万步说,就算只是为了讨好师父,也非坏事不是?”
她说得轻松自然,沈流烟却极是难过,心道若世上人情皆可拿来利用,那活着又还有什么趣味。可这样的话,她究竟却也只能在心内想想,毕竟就算说出了口,对方也必不会理会,不过嫌她多事罢了。
沈流烟神情专注,手上麻利。先将浸了玉兰花汁的江米粉填入糕模蒸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萧玉琴剪好洗净的花瓣裹了面衣在麻油中煎起来,至金黄时一片片搛起撒上桂糖,再将蒸成脱模的米糕每一块中都划上一刀夹好花瓣,便一刻不停地摆入盘中,趁还冒着热气时端至云罗面前。
云罗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隻觉糯米香气与玉兰清芳一同旋绕周身,连烫不烫也顾不得了,急急拈起一块咬下去,不待完全咽下便已讚不绝口起来。
“入口绵软,内里酥脆,清甜不腻,好吃!”不多时,两块花糕便已下肚。只是她吃得太急,一不小心差点噎住,沈流烟见状,忙斟了一杯清茶递上。
云罗将茶一饮而尽艰难送下,边拍着心口边道:“烟儿,你这手艺,可比那些厨娘还要好上几分,她们哪里会有你这样细巧的心思,竟能想到将花瓣煎脆了夹进糕里,实在是比普通的花糕多了不少风味。诶,你,你们也吃啊,别隻坐着干瞧着我,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另两人闻言一笑,依言各自拿了一块细细尝着,形容举止端方无比,倒是与云罗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方才我与阿姐还担心师父吃不惯呢,”萧玉琴看着手中的花糕,又笑向云罗道,“若是师父喜欢,以后一年四季,我们换着花样给师父做点心可好?”
云罗眉上一喜,赶紧点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又满足地长叹了口气道:“哎——我可算明白阿姐为什么一直想要自己的徒弟了。”
萧玉琴正好吃完一块花糕,便用帕子揩了揩手,为云罗揉起肩来,作闲聊状道:“师父,方才去送信时,我们正巧碰上二师姐,也是要寄信给大师姐呢。”
云罗闭着眼睛惬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她们素来最是亲密,自然要常常寄信给彼此。”
“可二师姐还寄了一封信往白夜山庄去,说是受大师姐所托。师父,徒儿好奇,大师姐同那白夜山庄可有何关系?”
云罗睁了眼,面上疑惑不已,瞥了眼萧玉琴,见对方一副打探小道消息的模样,不由笑了笑,迟疑着说道:“也是奇了,殊儿好端端要与白夜山庄说什么,难不成她真对……哎,说与你们听倒也无妨,横竖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江家与白家交好,两家家主在殊儿与白家少庄主幼时曾口头上定了婚约。如今他二人大了,虽还没有十分肯定的消息,不过想来两家长辈应还是原来的主意吧。但我倒没看出来,殊儿对那小子有什么意思,或许只是随便问候几句,也是寻常。”
“这样啊。”萧玉琴恍然地点了点头,很快将话题扯开了去。
三人又闲谈了许久,直至弦月挂上树梢,清辉洒满大地,萧玉琴才与沈流烟拜别了云罗往照影殿回去。
沈流烟自萧玉琴说话开始便一直悬着心,到现在才算是松了口气,语气疲惫地问道:“你可得了你想要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