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喜欢多不公平。
闻遥神情内敛下来,眉目间的喜滋滋不变,眼梢却温柔了很多,问:“从你…开始在草稿本上写我名字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
那真的太早了,闻遥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段思远耳尖红着,没说话。
闻遥又追问:“你屯那么大一箱草稿本,真的不怕被我发现啊。”虽然闻遥真的没有看人家草稿本的习惯。
段思远也没想到一直和自己草稿本平安无事的闻遥忽然起了兴致,猝不及防。
那是她无疾的暗恋,她习惯了似的收好。
段思远不讲实话,随便扯:“本来准备高考结束后打包和书一起卖掉。”
闻遥恼了,敲她脑门:“不许卖,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了,不许卖。”
纯情时候的段思远实在好玩,很多有她名字的地方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网络上关于暗恋的矫情名句。
当时也许觉得一语中的,现在看看却尬的段思远想捂住闻遥的眼睛。
闻遥不光看还朗读,声情并茂,笑的趴在桌子上,段思远气得想咬她。
可段思远没动。
闻遥动了,她手腕撑在桌面上,轻轻塌腰啄了一口段思远的唇角。
段思远:“……”
闻遥眨眨眼睛,漆黑的眼眸闪动流光,她好奇戳戳段思远:“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她真想不明白。
好像…她们明明可以有更早更美好的开始,却阴差阳错到段思远暗恋好几年,一年复一年心冷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故事开篇。
“我们…差一点青梅之谊诶。”
闻遥歆羡,想那才是童话。
段思远一愣,她当然觉得大把时光流逝可惜,如果能从年幼时携手,她当然会狂喜。
可是…闻遥当时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她。
闻遥是她生命中只要出场,就会牢牢攫住她全部目光的主角,而她在闻遥热闹精彩的人生里,不过一片飘零的叶。
连墙角春色烂漫时,小的蓝的野花都比不过。
段思远一早看穿了两人之间横亘着厚重的碧,做好了萌芽枯萎的准备,却绝望的看着心底情愫发芽抽枝。
幸而,是闻遥先伸的手,像是命运堪破她绝望无涯的一生,怕她枕的心思,于是冥冥中,段思远余光轻轻看,闻遥却用目光长久的凝视了一眼。
段思远没说这么多,她揉了揉闻遥的发顶,闻遥披散长发,垂肩而下。
段思远说:“因为…我有点怂吧。”
闻遥夸张的“哦”,弯成月牙的眼,毫不留情的问:“你居然也会怂?”
她还当学霸无所畏惧,睥睨天下呢。
喜欢才会自卑。
段思远至今仍然觉得是一场大梦,偶尔被咬被压,被推搡到墙上,她心底一颤,才有那么一点真实感。
厚雪
长久而无声的暗恋, 像是今年冬季下的最大的一场雪,厚雪淹没脚踝。
那么几天的假期,闻遥拉着段思远去玩雪, 她在冬天凌冽的风里被吹的鼻尖耳朵发红, 她们两个带着同款的围巾,一端有相似的兔子。
围巾是旧年的。
段思远也是旧年的。
闻遥想换新的,段思远不想, 段思远想带闻遥亲手织的那天,闻遥不让。
闻遥觉得丑。
段思远无奈让步,被闻遥勾着脖颈绕上一圈圈围巾。
楼下草坪雪积的厚了, 一时之间竟然化不掉, 恆梧很少下雪, 闻遥觉得珍贵。
她蹿到树下,伸手晃树干,树干太粗了, 她轻微的摇晃毫无用处,段思远在不远处看着她笑。
闻遥眼珠子一转, 弯腰掬一捧雪,团成球,砸的段思远一下子茫然, 那捧雪在脸上炸开,沾染的她连发丝都有几分白。
段思远看过去。
却见雪景之中,盈盈弯眼笑的人瞳底清澈。
闻遥哈哈朝她笑, 笑她被砸中了,清早起来扯着段思远给她扎的高马尾摇摇晃晃, 发梢一荡一荡,黑亮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她们的年很冷清,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却热闹的不像话。
沈中阳年前回了一趟家,看着在客厅里窝在段思远身上,腿上盖着毛毯的闻遥,稍许有点尴尬。
那张偏头看他的面孔忽然和他印象里的一张圆脸不太相符了。
沈中阳大概是第一次意识到了妹妹长大了。
闻遥倒很闲适,跟沈中阳打招呼,和他说:“哥,你回来了?”
沈中阳稍许的尴尬在闻遥如旧的眼眸下变的释然,他笑着跟她们两个打招呼:“队内放假,我就回来看看。”
电竞行业在国内初露锋芒。
沈中阳开始成为很多人的神,他开始很忙…也开始频繁更换手机号。
要说从前,他最不喜欢自己娇气又作的妹妹,他妹妹要人哄、要人陪,吃的要自己喜欢,穿的要很漂亮。
也许人长大都会变,也许是因为遇见了段思远才会变。
那样娇纵,偶尔叫他气得都要脱发的闻遥,沈中阳如今回想,她乖张的脾性却慢慢变成了那年窄巷里,深沉夜色中,从巷口透进的路灯下,穿白裙子问他有没有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