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佳看到他乱摆的手, 他很认真的在解释,青涩纯情,生怕自己有好感的女生的朋友觉得他不尊重。
这是独属于优秀男生的魅力。
严佳佳心底忽然漫上寒冷的笑,她恶劣的想揭穿——你喜欢的人喜欢女生,你知道吗?
她名义上觉得不方便,说要帮他问问,实际上越想越崩溃,崩溃到哭,大清早就躲在学校角落,却在泪眼朦胧间听见了动静,然后抬眼看见了翻墙而来逆光的男生。
她是孤墙下的卑微少女。
严佳佳靠着墙想,也许那是翻墙过来拯救我的人。
那个男生随身带着哄猫的零食,脖子上挂着相机,头髮是一层薄薄的黑色,新冒出来短茬生硬。o
他会经常带严佳佳坐在很高的地方,然后自己举着相机拍照。
严佳佳是个可怜的女生,长相一般,性格敏感。
举着相机的男生想,和于妙一样。
他把刚拍的风景给严佳佳看,严佳佳说:“好看。”她一副真心夸讚的样子。
拍照的男生却忽然记起于妙,她说:“风景有什么好拍的,要拍就拍点有意思的。”
现在,这个相机里都是很有意思的照片。
他教严佳佳调哪个按键可以看上下张的照片。
让严佳佳自己随便看看。
他问:“想喝奶茶吗?”
严佳佳抬眼,温和的勾勾唇角,摇摇头:“不用,矿泉水就好了,谢谢。”
他说:“好。”
然后跳下高台很利落。
严佳佳坐在高台上,腿垂下乱晃,学着闻遥平时乱闹的模样,盯着眼前一张张照片划过,从风景照,到猫咪照片。
这隻橘猫跟学校里的大橘很像。
一中没有猫。
严佳佳这么想,手指摁动按键,下一秒忽然闯入眼帘的照片有猩红。
随着手指摁动翻页键,她视线僵固在血迹一点一点多起来的猫身上。
从耳朵,到胡须,到身体,到腹部,到四隻小猫粉色的小猫还有尾巴。
严佳佳忽然从脊骨开始发冷,脚却僵硬。
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严佳佳抬眼,震惊的对上了来者的戏谑的目光,他手里一瓶矿泉水。
第一天见面时的那个牌子。
严佳佳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好男生。
走过来的男生想,他怎么忘了还有那些照片呢。
可怜的女孩子对柔软的生物都心软。
他准备爆她眼球的不是这张照片。
他说:“你怕吗?”
严佳佳怕,她直直盯着那双眼,那双细锐的眼。
他笑了起来,似乎无奈还有点受伤:“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严佳佳还是怕。
他单手一撑,跳上高台,看出严佳佳的害怕于是坐远了很多。
莫名体贴。
严佳佳颤抖着声线问为什么。
他半晌才笑,夕阳的辉落满了地面,他语气悠长寂寥。
他说,他有病,他说他童年遭遇过暴力和猥亵,他说没人肯救他,他说,如果有人能够带着光来他的世界,带他出苦海,那么那就是他的救世主。
他肯定不会这样,只要有人救他。
可惜那个救他的女生带着满身灰尘在他的世界里滚了一圈,然后走的利落,把他们伟大的復仇计划杀的一干二净。
关于丁悦悦的…
关于很多人的…
关于那些天赋高又生来优越的人的一场復仇。
他没放弃,潜伏着像条毒蛇。
严佳佳却心软了。
她想,她能救。
在风平浪静里过了很久,于是风浪来前,闻遥没意识到,直到她久违的父母赶回了恆梧。
她被忽然叫回了家里。
闻遥还笑眯眯的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回家了?”
回家也不跟她说一声。
姚朦看着花瓶里的枯花和茶几上很久没人用所以落上的灰尘。
闻白帆没说话。
姚朦和他气得整宿没睡,连夜机票飞回的恆梧,去赛西莱的勘探因他们而暂停。
勘探没能如期进行是很严重的事情,可她的女儿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姚朦脸色沉,没有久违的寒暄,只是问她:“多久没回家了?”
闻遥心里慌的不像样,面色却愈发冷静,她想了想,坦白说:“高三以来,都没有回家。”
姚朦问:“为什么不回家。”
闻遥头歪了歪,露了个天真的表情,看的姚朦心头火打起,可闻遥说话样子无辜,纯洁的像个小女孩:“回家有什么意思呢,你们看,这里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这话说出口,闻遥才觉得委屈,“本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你们偏偏忽然这样问。”
姚朦才又看清自己女儿的模样。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闻白帆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他心也冷,除了姚朦之外竟然一个人也装不下。
那年白书研的葬礼,再之前的闻晋国的葬礼,他这个儿子一次都没有出席。
姚朦颤抖着,手指着闻遥,语气竟然很责怪:“你在怪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吗,是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