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威胁:“你再不讲话我把你丢到厕所里去!”
这话是开玩笑,但她凶呼呼的。
翁桥认了:“床上吧。”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他和段思远,就像两个滚一身尘埃的刺猬互相靠在一起,挤出点高于体温的温度就觉得是温暖。
角落阴暗,他只有她,于是眷恋这么点不算扎手的温暖,衍生出了爱慕。
但是段思远早见过除开角落的窗外世界,像她说的大雨滂沱、也有她仰头看见的树和月亮,树干上坐着的小女孩稚气天真,腿一荡一荡。
她见过明净敞亮的月光,见过树梢上挂着的日头,见过花伞在雨中盛开。
她见过最好的。
翁桥疏离的配合。
闻遥轻松了很多。
闻遥眼尾轻挑,看着坐在床上默默自己盖好被子的翁桥:“你喜欢段思远?”
翁桥说:“你才看出来?”
闻遥:“我早看出来了。”
“…你不是也喜欢吗?”翁桥看一眼闻遥,“你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过段思远,如今再拿出来问问闻遥。
闻遥反问:“我还想问你喜欢她什么呢!”
没等翁桥回復,闻遥又自己低头想想,“不过我们远远人温柔、脾气好、成绩好、长得又很好看,谁会不喜欢吗?”
闻遥数她的优点如数家珍。
翁桥想,当然有人不喜欢了。
闻遥从前就对这样的人视若无睹。
闻遥不烦恼这么多,她说:“反正你别想了,她喜欢我。”
翁桥冷笑了一声:“这么自信?”
闻遥说:“对!”
她一字一顿,像故事里被偏爱的反派:“她不看你,她不爱你。”
翁桥想,谈什么爱。
段思远拎着蛋糕上来的时候,病房里宁静,看上去氛围还算和谐。
闻遥她们晚上要回学校。
闻遥又去把窗帘拉上,房间里一片昏暗的黄。
然后拆蛋糕、点蜡烛。
闻遥给段思远点蜡烛,中间一根代表十,周围八根。
十八岁生日,段思远今后就是个大人了。
段思远眼瞳映出烛火摇晃。
然后就要唱生日歌给她听。
闻遥唱的最响,鼓掌鼓得最欢,段思远没唱,在融融烛光她眸光明明灭灭,她满腔思绪化开,只看着闻遥。
烛光跳动。
闻遥催段思远许愿。
段思远很少过生日,这样的几乎算她有记忆一来第一个生日。她低眼许了一个愿望。
愿望有不成真的概率。
段思远想,我隻许一个。她用她从未许过愿的前十几年来换今年的愿望成真。
所以一定要实现啊。
段思远把为闻遥许愿。
然后吹灭烛火。
眼前忽然暗下来,段思远听见耳边有人语带笑意。
那人笑起来闹起来总十分欢脱的语调此刻压的温柔,像情人间的耳语。
她说:“生日快乐,远远。”
她想,成人快乐。
字字分明。
段思远指尖在都,忽然觉得不像人间。
平安夜
下午就回了学校, 继续学习。
如果说高一只是初初适应高中的学习模式,那么高二算是一路狂奔。
闻遥从立志努力之后,每天都在逼自己, 她喜欢玩、喜欢闹、喜欢不在乎成绩, 也喜欢早睡晚起。
性格洒脱如野马。
可是回了学校,什么都不行。
闻遥想,快乐果然很短暂。
她太喜欢出校门的那两天一夜了。
她有点心累的趴在桌子上, 看着手心上写了考场号的纸条。
又要考试了。
在二班考试。
闻遥想,在段思远那个班级。
唉。
她懒懒散散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翻书, 整个眼里都是生无可恋。
过了傍晚, 同学们回寝室的回寝室, 去吃饭的去食堂,闻遥就坐在楼梯转角处,任呜呜的冷风狂吹。
这种心态不太好。
可她确实觉得有些乏力。
闻遥头一歪、靠在贴满陶瓷的墙砖上, 呼了一口白气轻阖双目。
怀里抱着怎么背都背不完的历史书,三册必修和三册选修。
闻遥看一眼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
然后有人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段思远才从寝室回来, 手里拎着食堂的糯米饭团和一盒纯奶。
她遇到了楼梯上有些可怜的闻遥。
闻遥可怜兮兮,像隻蜷缩在角落的幼猫,脸被风吹的通红, 鼻尖也红。
她们带着同款围巾,围巾末端都有一隻兔子。
兔子很乖很可爱。
闻遥也很乖很可爱,就是眼睫耷拉。
段思远向她伸手, 手上提着塑料袋,加了肉馅的糯米饭团有清香, 那盒纯奶还有点烫手。
闻遥有点意外,看段思远的时候眼睫轻抬, 黯淡的眼眸才又落进一点光亮。
闻遥笑了笑接过。
上次的考试结果出来了,闻遥没有进步,一点都没有,还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