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撑着一把小花伞的闻遥,用脸和肩膀歪歪卡着伞柄,然后努力往回拉扯那辆轮椅。
段思远破罐子破摔似的存了坏心思,没松刹车,一个那么小又健全的女孩子哪里知道轮椅还有刹车呢,她自顾自猛拉、拉的用力,水泥地粗糙,檐下大理石地面才湿滑,闻遥生生把人从雨下拉进了走廊下。
她累得喘气,趴在椅背上呼了几声。
那把伞歪歪挡着脸。
段思远偏头只看到了下颌那颗浅棕带粉的小痣,然后听见雨里有人叫她“阿闻!”
闻遥笑笑,把手里的小花伞塞到段思远手里,然后冒雨跑去扑进那个年长者怀里。
她小小一团,又乖又柔软,朝上伸伸手,她爷爷就主动蹲下/身,小姑娘坐在闻晋国臂弯上,撑着大人大大的伞,高高举过头顶。
闻遥说:“爷爷,你看我做的对不对?”亮晶晶的眼里都是求表扬。
闻晋国果然不辜负:“我们阿闻最棒了!”
闻遥没回头看一眼她帮助的人。
段思远却盯着闻遥,直到那把灰色的大伞彻底消失在密密麻麻的雨点和人群里。
翁桥:“可她只是推了你一把而已。”
那无足轻重、那是举手之劳。
换做是他…他也可以,成为段思远最无助时候的一把推力!
段思远:“可我也只是陪了你那么一段时间而已。”
翁桥刹那喉咙一哽。
环境安静,像在对峙。
半晌段思远一笑,空气里凝滞骤消:“算了。”
她确实冷淡。
她不在意很多人的喜欢。
“说不清。”
看窗外渐黑的天,段思远起身:“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接她了。”
翁桥看段思远分明没等到闻遥的回信:“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段思远不知道,可她想去等一等。
翁桥看她毫不眷恋的走,忽然后悔。早知道…早知道,在她说完抱歉之后,就不要反悔继续问了。
知道真相没什么好的。
何况她们之间的故事竟然…如此一般。
够不上他心里,该一眼万年…一见钟情的美好程度。
闻遥走进病房,面对的又是一张煞神似的脸。
闻遥觑他一眼,然后做作“嘤”了一声往段思远身后躲。
段思远:“…你别吓她。”
翁桥:“…草。”
这就是个黑心眼的坏姑娘,人畜无害都隻装给段思远看,偏偏段思远受用得要死。
段思远拨了个一次性纸杯给闻遥兑温水喝。
闻遥乖乖接下。
翁桥看着段思远为她忙前忙后,给她端水削苹果。
闻遥就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只需要弯一弯眼眸,甜甜笑一笑就好。
翁桥:“……”
闻遥问翁桥:“你有没有跟远远说我的坏话?”
翁桥语气不好的回她:“没有!”
闻遥却坏心眼的笑了起来:“你说了她也不信。”
翁桥觉得这个人有毒!
闻遥忽然爱上了看“虽然你看我不爽但就是干不掉我”的样子,而且翁桥确实好玩。
闻遥哒哒跑到翁桥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气他。
段思远就看着闻遥乱七八糟挑衅,翁桥从一开始气得要暴起揍人到后期的身心安静,唯有鼻息剧烈了一点。
段思远:“别总闹他了。”
闻遥乖乖“哦”了一声,竟然真的听话不玩了。
翁桥更生气了。
闻遥一闹闹到了近十二点,她抬眼看看钟,准备做第一个跟段思远说生日快乐的人。
翁桥没打算让她得逞。他被欺负了一晚上,准备一次报仇雪恨。
闻遥眼巴巴看着段思远,忽然一眼瞄到了翁桥满肚子坏水的样子,她瞄着钟,掐好时间。在翁桥准备开口的一瞬间伸手捂翁桥的嘴,在零点那一刻祝段思远生日快乐。
她笑眼盈盈:“远远生日快乐!”
段思远目光落在她几乎要捂死人的手背上,不明意味,低低笑了笑:“嗯,生日快乐。”
闻遥说出了口才松手,然后满脸嫌弃的甩甩手,翁桥见状很暴躁,闻遥拿湿纸巾给自己擦手。
段思远轻轻接过湿纸巾,慢慢替她擦,低眉敛睫,眼底暗的人看不清,沉默而温柔。
从指尖到掌根,从手心到手背。
她一双手又白又嫩,段思远擦得很轻,才只是稍稍红了一点点。
闻遥察觉到了点什么,眼睫翘着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眸又亮又纯粹。她不太懂眼下扑面而来的直觉是怎么回事。
翁桥看着盯着,忽然不气了,反而咂摸出点别的有趣的事情。
段思远细细捻着她的手指给她擦拭,擦完了把纸巾丢掉。
闻遥双手呈上扎着夸张蝴蝶结的礼物:“给你的!”
这个蝴蝶结太大太花哨了,段思远微微笑起来,接过礼物,敞口袋子里面可以看见是一条围巾,米白色的…和闻遥那款十分相像。
闻遥拿出围巾给她绕上,米白色果然衬得段思远素净,闻遥想,小事情!然后她摸出了两隻兔子,在段思远眼前:“你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