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倏忽乱了的心思又被一语压下。
白担心了。
她无语的看着闻遥,闻遥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还很认真:“我刚刚真的这么觉得。”
段思远的眼神温和淡然,和白书研真的很像,一样偏浅的眼眸,一样看着闻遥时温柔淡然。
白书研对着自家孙女总是宠先骂后,尤其是在闻遥知道了点道理、会甜甜的撒娇之后,白书研连骂都再没骂过闻遥。
她说,反正孙女以后会被社会欺负,就不要让她的小时候有那么多难过的事情了。
闻晋国也认同了。
何况他们也觉得…闻遥不靠谱的爹妈不太对得起自家的小孙女。
闻遥在这样的爱里长大。
所以从小到大,闻遥哭的次数很少,很小的时候不自知的哭泣,后来就算哭了也很快被哄好,小闻遥很好哄,漂亮的花、一小把漂亮的糖果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小玩具,就能让她收掉眼泪。
再后来啪嗒啪嗒掉泪,哭得厉害也不过三四次。
可就再没人哄了。
闻遥竭力咽下眼泪的那几天,见到了久违的父母,姚朦把女儿搂进怀里,闻遥却在想念奶奶身上清淡复杂的花香。
可惜。
段思远点了点闻遥的鼻梁,无奈的弯了眼眸。
闻遥觉得真好。
不说什么。
她确实很想念…很想念闻晋国先生和白书研女士,也不止一次祈求过,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一面。
可连梦里都没有过,只有照片和满院野蛮生长的花卉和野草,这点佐证…她梦一样美好的小时候真实存在。
后来面对满屋空旷和寂静,闻遥觉得难以忍受。
现在闻家老院的门,闻遥不敢推开很久了。
她现在远没小时候放肆。
因为无度宠她的爷爷奶奶没了。
而且,她也怕,怕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她爷爷奶奶没教好之类的责怪。
闻遥很努力乖了,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也不算乖。
眼神相似?
段思远眼眸温和:“这说明…她在爱你。”
说明我如她一样的…
可以说“爱”吗?
如果可以说“爱”的话,那我如她一样爱你。
闻遥一提起爷爷奶奶就眼睛红一点,她皮肤白,红一点都明显看着心疼,听见段思远这话,闻遥笑了起来,眼眸亮晶晶:“我也爱她呢。”
她这人讲起甜言蜜语,连语调都软乎乎。
闻遥显摆似的:“我奶奶从来没有骂过我。”
其实是有的,更小一点的闻遥更不懂事,除了外貌乖巧,简直无法无天,白书研头疼这姑娘,怪他们老闻家还有这样的血脉。
可是白书研女士和闻遥后来的岁月太美好了,好到连一点点不好的地方都记不起来,那些更美好的被加上了滤镜,在她越来越淡的记忆里熠熠生辉。
段思远点了点头:“我知道。”
真奇怪。
闻遥想,她知道什么?
段思远知道很多白书研和闻遥的故事,也知道院里的花草和闹腾的野猫…
她看着闻遥想,她还知道…小祖宗是不能被骂的。
一句…也不能。
她把这话放在心里,最难过最无措的时候也不敢忘。
段思远眼眸深深。
早自修开始前的日出最漂亮,大片光辉洒在教室门口,淋漓下的眼眸剔透,瞳孔中盛着耀眼的光华。
像坐在门槛上,看着院里大片花盛开的白书研。
这次…像白书研的是闻遥。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很喜欢段思远,在她说“她在爱你”之后,闻遥就更喜欢段思远了。
她失去那些喜欢太久太久,久到如今回想起来都是落空和失真,小时候的花和猫成了记忆里都模糊的存在。
可是有个人肯定地说那些是爱。
尽管就连他们也没说过爱。
段思远说的话,闻遥全信。
然后,严佳佳看着自己身边的好友忽然间像成了小女神的小迷妹,不管在哪儿看见段思远,第一句都是眉眼弯弯、笑着叫:“段思远!”
然后招招手,招的非常欢。
严佳佳:“你怎么回事?”
明明就
闻遥:“嗯?”
什么怎么回事儿?
段思远隔着人衝她一笑,眼眸极浅的眼神,剔透温润。
“你怎么见了她,跟…”严佳佳一时拿不出个更贴切的比喻来,之后用自己的文学素养凑合一下,“狗见了骨头似的,眼睛都在发光。”
闻遥那张笑着的脸霎时就阴了,转开眼,表情凶狠的瞪她,敲了严佳佳一拳:“你才狗。”
什么鬼的比喻。
严佳佳说完自己也乐了:“比喻确实不太恰当,但是很形象。”
闻遥生的漂亮,性格又热闹跳脱,小作怡情,正面敢刚很多人,校园暴力也不太怕,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在校表白墙上被挂过很多次。
她成绩不算差,却也算不得多好。
段思远成绩优异,从高一入学就以将近满分的基础分闯入年级第一,从那以后,再也没能从第一的宝座上掉下来,直到七选三后,在她的这组选科里仍然没人可以超越她。
这人温柔淡然,班里出了名的好人缘,上主席台演讲的次数不少,说话语调总是宁静随和,好像满身荣誉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