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转进了教室门,走到最后一组靠窗时,她提早半个小时到的前桌抬头默背时,眼珠子掠过她片刻而又定格在她身上。
严佳佳“唰”得一下忘词了:“…什么时候有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来着?”
“…”闻遥面无表情坐下了挑了挑眉,“…你问我?”
严佳佳翻开书:“没问你,我背忘了。”她找出了时间,在脑海里加固,然后转身看着闻遥新髮型,饶有兴致:“哟,今天这么好看?”
“一直都很好看,”闻遥顺一把发辫,眼眸弯弯,“你小女神的手艺。”
严佳佳:“哦。”
真一心隻读圣贤书的严佳佳转过头去,继续记历史书上单调的知识点。
她想,还是学习好。
只是,突然间…好友和小女神关系这么近了真是匪夷所思。
闻遥理了理课桌,差不多到时候早读开始,课代表上了讲台。
早读开始,闻遥埋头看书,学到烦闷之时推开了窗户,留出一小个缝隙,风裹着草香和阳光,吹翻了书页。
这是她喜爱的…自由的味道。
领读的课代表绕着班走,离闻遥越来越近。
班上在念课文。
闻遥来不及翻出书,跟着班上朗朗书声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她想,哪个“鹜”?
想到了,指尖在桌面上写了写,确定无误之后继续。
早读结束后休息。
班上女生注意到了闻遥的髮型,有人偷偷学着编发,编出来的效果也不差,闻遥懒懒地掀着眼眸看,看了又不发一言。
编着发的女生外套校服里,露出来的蓝色圆领和闻遥有过的一件一模一样。
包括她常用的青色镂空花朵的头绳也一样。
还有闻遥摘摘戴戴,最后不见了的胡桃手串,那女生抬起手臂,向后扎发时露出的手腕上也有。
相似的髮型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闻遥想,真巧。
那件蓝色圆领…她体育课上打完篮球,路过厕所照镜子时觉得丑,便再没穿过。
严佳佳转过头来,胳膊肘怼怼闻遥:“她怎么学你越来越过分了?”
一开始说话口吻、语气词,后来的穿着打扮,要不是闻遥的鞋她买不起,估计能从头到尾仿一身。
很多次巧合碰撞了一年,难说不是存心。
“她学呗,”闻遥不放在心上,“脸还是她的脸。”
高中生都是校服,唯独领口露一点里面的衣服,手串也要时刻藏起,唯有头绳,这种十块钱三根的撞一撞也无所谓。
然后梳着同款髮型的某同学拿着数学书走出了教室前门。
这…
闻遥懒散一扫,支起身体:“她干嘛去?”
严佳佳看热闹不嫌事大:“去找隔壁班数学最厉害的小女神?”
闻遥:“…走开。”
鬼信。
去找数学很厉害的数学老师才对。
严佳佳挑衅失败,“切”了一声。
闻遥看着课表,算了算时间,地理课是午休前最后一节课。
第一节是语文,下课后就是晨会时间。
她们班语文老师是个温和宽厚的老先生,姓宋,名厚德,闻遥请教问题时,总爱叫他“厚德老先生”。
厚德老先生说起话来摇头晃脑,一节课的节奏被拉的无比漫长。
闻遥从精神抖擞到打着瞌睡,也不过上课十分钟而已。
她想了想,弄醒了自己,翻出了教辅资料上文言文注释,迭在语文课本下,准备边背边听。
老先生说话韵味足,声量大,走来走去,闻遥还敢一心二用,熬到了下课。
晨会铃声响起来。
学期刚开始,这个礼拜是一班督察。
挤在楼梯间,三个班和楼下的班级混杂在一起,小跑步前进。
闻遥却从这人挤人中看到了段思远。
段思远仍然面色白,唇色清淡,挤在人群里也不见烦躁,半身在阳光下,塑料片似的校牌反光,有些发亮。
闻遥没特意挤,是段思远落后到她身边,被挤挤攘攘的人潮越挤越后。
段思远除了成绩所向披靡外,几乎淡然、与世无争。
闻遥拦了拦要继续往后的段思远,扯扯衣角:“嘿,段思远,好巧哦!”
段思远眼眸弯起来,盈盈笑意:“闻遥。”
闻遥带着段思远走。
不过三班本身就是最后一个下楼的班,挤不挤的已经无所谓了,跟上就好。
出了叫教学楼就往操场跑,沿途的监督班成员挂着口哨,呜呜吹的响,校领导追求高效率、高速度、高出勤率和高整齐性。
闻遥和段思远也跑起来,满面风吹,跑起来像在私奔。
闻遥跑在段思远身边。
段思远跑的不慢,总能和闻遥持平。
闻遥:“你膝盖不痛了?”
段思远说:“不痛了。”
段思远这个人,对疼痛不敏感。
闻遥算是认识到了。
闻遥年幼时有一次摔得特别狠,膝盖擦伤,血是汩汩往下流,痛的小姑娘起不了身,哭唧唧掉了好久眼泪,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爬起来。
从那以后,膝盖受伤,在她眼里都是大伤。膝盖成为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部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