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轻呼了一口气,“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南仲摇摇头,“猜不透。”
入夜,镇南候府的马车从城北向南去了。
浮生梦,一朝还
入夜, 城内车马喧嚣,高架的盆火照亮着城市各角,时不时会从酒巷里传来吆喝声。沫城位于九州的中央, 四通八达, 是最为繁华的众城之一, 聚集了各地的从商之人, 亦不乏除华夏之外的民族。
镇南候府的马车停在了风月楼,为彰显诚意, 接人的领头是镇南候贴身随从空山,还带了一队府兵 。
风月楼的花魁从未有过出楼到府献艺的例子,如今镇南候相邀入府, 是开了先例了。
如此一来, 往后想请微听蓉登门献艺的恐怕就要日益增多了。
铜镜前,浓妆艳抹,与往常是不一样的美, 就连小裙在身后看了都由衷讚叹,“咱家姑娘无论什么妆容都是最好看的。”
梳妆台上大小的盒子,随随便便一个都可低那些穷苦人家一年吃喝, 而这些仅仅是为让她保持这韶华, 微氏心中酸苦,“今日我韶华尚在, 能博王孙公子一笑, 他日我容颜衰老,又该”
微氏偏房虽不是大贵, 却也是中上层的贵族, 她本该也与那些个闺房贵女一般养在闺中,却有如此一个父亲, 将女儿视为攀爬的器具。
流落风尘,与人卖笑,如今是风光无限,引多少人媚眼,却都不过是浮生一梦,当容颜逝去,也就该梦醒了。
“可笑这世人都在争权夺利,已丧失为人与为己的天性。更可笑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小裙知道姑娘是又在伤感某人了,“吴公子不是说了吗,或许信将军有苦衷。”
微听蓉震身一笑,所谓的苦衷不都是由人所造成的吗,是父母亲情,身份地位,还是自己。“苦从何来?”心中冷颤,“是啊,他是宗室,是先王的亲侄儿,老先王的嫡孙。”
如今子信是相府独子,不管是嫡是庶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算我不入此风尘,他要娶为正室的也只能是王公嫡女。”
就在小裙为其叹息的时候,房外的门被敲响,“阿蓉姐姐,镇南侯府的人到了。”
出了楼,这刺骨的寒风随时都能将她吹倒一般,微氏久久伫立在风中呆呆的望着马车。
车厢的前右檐角挂着一个青铜小铃铛,系着一个结绳垂下两条红丝带,随风飘荡发着清脆的铃响。
以黑色与正红为主,雕刻着许多兽纹。
无人知道她所思,今日踏出去了这一步,来日就会有更多步,今日踏上了这车,来日停留在风月楼前此等马车便会更多。
为不嫁微温峤,她将自己此生葬送在风尘,焉能不犹豫。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驻足观望她,从别苑一路走到这,跟随在身后看她的也不少。
王侯撵,美人簪,公候为博卿一笑。流光璨,逝红颜,浮生一朝还,又有几人回顾看。
不禁在心中冷笑!
小裙抱着琴随她上了马车。
城东的路可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吴世齐一人坐在宽敞的马车内,也不掌灯任由车内黑黑的一片,斜靠在车窗边回想着出来前唐婉的话。
是去赴宴,也不是什么大宴,吴世齐挑着衣服,拿了几件颜色不一样但是款式都差不多的衣服问着他床上的人。
“哪个更好看?”
床上的人卷在被窝里,十分慵懒的微睁着眼睛,似还没睡醒。
“你让我帮你查探你父亲,回来了还不让我好好睡觉吗?”
吴世齐放下那些衣物随手挑了一件浅青色的华衣,“好好好,你睡你的吧!”
唐婉坐起打了一个哈,“最近你家老爷子在查长杓氏。”
换着衣服的吴世齐转身,“长杓氏?那个铸造大族?”
唐婉点头。
“长杓家可是富可敌国啊,咱家用的不少的器具都是出自他们手。”
吴世齐又想了一小会儿,“长杓家有一半是附庸国相府的,唔大哥的生母也是出身长杓氏。”
吴世齐愣愣的看着唐婉,“是想查死因,拖长杓氏下水吗?”
唐婉摇摇头,“应当就是拖长杓氏下水,当年老爷子风光无限被后来的子川狠狠压住,怕是压着多年的气吧,对相府的仇。”
吴世齐轻笑一声,“本就有仇,大哥也死于他”突想到了什么,看着唐婉的眸子心中一颤。
差点忘了,她是相府的人。
“这些事你要告诉他吗?”吴世齐指的是子川。
唐婉再次摇头,“不需要我说,他都会知道。”
吴世齐睁着眼睛良久,将衣服穿好出门去了。
窗外刮着风,打在他脸上略凉,心头微疼,轻轻起了几声咳嗽。
也许老爷子人很坏,但是不至于坏到了极点,可是母亲的死是吴世齐永远都无法释怀的痛。
恶人,都该偿命。
晚宴设在大厅堂,无墙所隔,隻设有卷帘。中间铺着毛绒的空地用来歌舞,公候府总有这样的地方用来招待宾客。
后厨屋顶上的浓烟日落时分就开始升起,直到现在入夜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