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他的话憋在心里,如鲠在喉。
“你要是怕看,就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南仲将烤热的刀擦了擦,又将腐肉边上的浓水擦去。
“我不怕。”
南仲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捏骨头就能碎的女子大笑。
面对着剥皮挖肉之苦,这人居然…亏他能笑的出来。
南仲左右看着,像在找什么东西一般,“你,能帮我找块干净的布来么。”若不是行动不便,南仲也不会叫她。
“你要做什么?”
南仲指了指自己的嘴。
“还说你不怕痛。”
“我是不怕,但是不怕并不能消除痛感。”
只是不畏惧这些南仲所说的皮肉之苦罢了。
她将一块青色柔顺的丝巾递到南仲眼前。
南仲直直的看着,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人变得也太快。
多年前,他们还不是夫妇,他替她捡起过一条遮掩的青巾,之后就被她嫌弃了。
刀子又热又锋利,一刀划下去,鲜血如瀑留下,染红了脚下盆中的水,南仲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将侧脸的轮廓更突显出。
真刀实肉焉能不通。
子淑攒紧了小手,注视着南仲脸上的变化,手下握刀的地方,不敢看下去了。
南仲沉重的呼吸以及额头一滴滴的汗珠都能说明一切。
空山打来一盆替换的热水,被子淑接过遣他出去了。
随着腐肉都被挖出,像空出了一个长痕一样,好在面积不算太大。
脚下的热水,变成了血水。南仲擦了汉放下刀,顺势倒在床上呼着气。
“我给你上药。”
只是痛,但不足以让南仲丧失行动力,下地走什么的都能如常,不过他没有拒绝,静静躺着。
“现在你可以说了?”
“明日春宴。”伤口在不停的流血,她只能轻点在轻点。
尽量减少他的痛楚。
“嗯,听说来了不少人,这次特许了官员们的女眷也一同去。”南仲坐起身子,“怎么了?”
“父亲让我嘱咐你明日南夷也会有人来,不要太过锋芒。”
“好。”
“明日”
清理好伤口,上药。“西岐也派了人来。”
药膏涂抹的瞬间与血肉融合,南仲眼睛颤了下,“嘶!”
子淑下意识的收了手。
“无碍。”
“你不好奇来的人是谁么?”
子淑特意拿来说,南仲也猜到了几分,“总之不是西伯侯姬昌就是了。”
“他的十一子,姬郜。”
南仲没有反应的楞了会儿,又躺下了,“哦。”
姬郜是姬昌的庶十一子,但是却是子眛的第一个儿子,如今也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了。
内廷事物官一早就将明日宴会流程,座位等详情派人传到了各卿士府中。
有外邦做客,就不能失了礼,折了面子。
城中引黄河支流的水十分平静,隻随着风的方向荡起波纹。
柔和的风带过来的是院外的花香,与院内那几个烹煮的药罐里的淡淡药味交织在一起。
“哪门子安排!”一块布上圈着的点是吴世齐坐的,其他地方都用了一个字写上,比如在吴世齐前面的是个受字。
公子子受。但是受字旁边是宏,此次需要要带家中女眷来。
吴世齐想来,自孩子出生他就一直躲着,隻肯书信不肯登门。
“公子,按吴阳所想,既然子宁小姐已经嫁进别家,自有她的定数,公子又何必执着于此,阳害怕公子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况且,嫁萧世子和公子本没有关系”
吴阳眼睁睁看着这个体弱的少年数百里奔回差点丧命,又看着他劳心劳力也终得不到半点好处,更看着他因为种种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纵她对公子有救命之恩,可公子已然还恩了。”
“你不懂。”吴世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情之一字,言不明,道不清。
吴阳俯首跪下,“阳是不懂,可是公子内心的愁苦,阳明白,阳跟随公子多年,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心有不忍。”
“哟~主仆情深嘛。”
院中突多了一层淡淡的幽香下,而这一下又隐藏着星星点点的血腥,淡到平常人发现不了。
“你又杀人了?”吴世齐院中一向没什么人来,这话显然不是对吴阳说的。
“哦不,他又派你”
“怎么,就只允许你让我杀人,不允许别人派我去?”吴婉凑过来轻笑一声,“恩~吃醋了?”
那要碰到胸口的指尖突然动弹不了了,吴世齐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唐婉!”
吴世齐的眼神告诉她,不要胡来。之后随着手指的微动,眼睛也跟随着一同变化了。
“哎呀,疼嘛~”
“前不久还躺在人家怀里不肯离开呢,怎么?这么快就碰都不让人碰了。”
吴世齐这才松开,吴婉自己揉了揉手腕,“你不就是想问人家,杀得是谁嘛!”
吴世齐坐下背对着她,不久耳畔轻起呼声,“放心,与你的小相好无关。”
吴世齐呵笑,“国相大人又怎会杀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