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宜程君被这一连串的话逼的没有回应的空隙。
他看着眼前已经陷入疯狂的江枝,仍旧是漂亮的脸,熟悉的声音。
这是被自己暗恋了一整个青春期的人。
从小二人就是被人羡艳的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宜程君就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娶江枝为妻。
直到江钟国主动找到自己的父亲说两个孩子到年纪了,要不要考虑结亲家。
原本以为是这辈子都不可及的梦,被江钟国一句话就给实现了。
结婚前,宜程君幻想过婚后的幸福生活,他以为江枝肯同意和自己结婚那就说明她对自己也是同样有感情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终于成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宜程君以为自己就要过上令人羡艳的生活了,殊不知婚姻才是他痛苦的开端。
结婚那晚,江枝不允许宜程君碰她,甚至还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刀自我防卫。
看着妻子如此抵触自己的靠近,宜程君没有选择继续靠近,而是非常体贴地选择了分房睡。
宜程君不是急色的人,他从小所期待的婚姻是你情我愿的,夫妻间应当相敬如宾,彼此爱慕。
所以在江枝表现出对自己的抵触后,宜程君选择了尊重。
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极高的个人修养,宜程君不希望夫妻间的感情是带有强迫的,只要江枝不愿意,他一辈子都不会去违背她的意愿。
可一切都被江钟国的那两杯酒给毁掉了。
宜程君所期待的幸福生活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吧。
宜程君终于从漫长的回忆中晃过了神,他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呢?”
这个问题日日夜夜困扰着宜程君,折磨了他长达五年,扰得他每一夜都无法安睡。
“因为江钟国啊,他没有告诉你吗?”提起往事,江枝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为了逼我嫁给你,把我关在阁楼里关了整整半年,那半年里我寻过死,绝过食,可是怎么都死不掉。”
“最后折腾不动了,就被洗漱装扮成一盒精美的礼物送给你了啊。”
江枝讲这话时是笑着的,只是她的笑比哭还要难听,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情绪。
“他居然没有告诉你吗?”江枝看着宜程君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有些诧异:“你该不会以为我也喜欢你吧?宜程君,你跟我的爱人比起来连她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哦不,你甚至不配和她比。”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完美的存在。”提起宋雪意,江枝的声音终于正常了:“我们本来都要拥有未来生活了,可偏偏江钟国要把我嫁给你。”
江枝的声音突然冷了下去,像是被从幻梦中惊醒,语气也恶了下去:“而你们宜家人生来就是下贱种,你是,你的女儿也是,因为你们骨子里都流的是同样下贱的骨血。”
“生生世世的下贱种。”
刺耳的骂声听得宋卿都有些受不了了,她紧紧捂着江宜的耳朵,不敢相信此刻宜程君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
被自己的妻子咒骂厌恶,连带着整个家族一起受辱。
从江枝的语气和宜程君的反应里可以猜出来,这样的咒骂似乎经常发生,以至于宜程君都已经麻木了。
又是死一样的安寂。
跪趴在地上的人似乎慢慢地坐了起来。
缓慢地一阵动作后,宜程君终于从肺腔中挤出了回应的声音:“我答应你,不过。”
他似乎累极了,讲起话来声音都是虚弱的。
“我们先把婚给离了。”宜程君的声音很轻,听得出来他讲这话时的艰难:“如果我在婚约期自杀的话,你会被警察带走调查的,那个时候岳父也会被波及到,他今年不是要上会吗?”
宜程君的话是宋卿没有想到的,似乎也是江枝没有想到的。
高跟鞋的声音向后退了一步,江枝的声音里有惊喜:“真的?你真的同意离婚?”
“真的。”宜程君咽了咽口水,声音已经彻底嘶哑:“从小到大我答应你的事情不是都做到了吗?”
宋卿无法想象江宜父亲是怎么讲出这样的话的。
明明被精神打压到都要自杀了,居然临死前还在替江家人考虑。
“好,今天是工作日,现在才下午一点,我们现在去办手续还来得及。”江枝大喜过望,转过身就去拨电话联系律师拟定离婚协议。
丝毫没有注意到宜程君越来越惨白的脸。
跪在地上的宜程君慢慢地向前挪动了下,手拨弄开那堆玻璃碎片,轻轻地将被江枝踩踏的不像样子的照片给捡了起来。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开朗,还没张开的眉眼间满是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