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江枝逼了陈茉一把,还正好在项目终于通过审核以后,这无疑是将薛静鸢推向自己的最好助力了。
“是你的心上人吗?”佩妮八卦着:“她也是医生吗?”
“不是,对了佩妮。”江宜突然问:“研究室的律师还在合约期吗?”
佩妮被她这个急转的话题弄得一懵,嗯了问:“律师?在的,你遇到事情了吗?”
“暂时还没有。”江宜轻轻一笑:“不过我有预感,过段时间她们会派上用场。”
以自己对江枝的了解,她绝不可能隻把自己逼出医院这么简单。
从江枝对自己的恨来看,多半会用脏手段毁掉自己的名声。
因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下手的机会了。
“对了,我还会发你一份资料,你记得让她们撰写一份律师函,暂时不要外传,等我消息。”江宜的声音很轻,想起自己汇总在文檔里的故事,视线暗了暗。
既然江枝完全不顾忌自己的最后警告。
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留情了。
想到文檔里的内容,江宜有些残忍地勾了勾唇,眯着眼睛望向眼前的住院楼。
视线定格在某一层,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你毁不掉我的事业,但我可以毁掉你的全部。
妈妈,我给过你机会的。
江枝推开病房门时,宋雪意有些期待地望向门口。
但在看清来人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学姐。”江枝看见了她眼神中的失落,有些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你感觉怎么样?”
宋雪意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反问着:“你刚刚出去做什么了?”
“只是和医生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江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随口编着谎言,轻声说:“医生说你恢復的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江枝的声音很轻,带有几分明显的讨好。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宋雪意看向江枝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面对江枝的谎言也没有拆穿:“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没几年可活了。”
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被宋雪意这样轻松地讲出来,江枝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在我死之前,我有两个事情想和你说。”宋雪意长叹了声,闭上眼睛:“我放不下卿卿还有我的母亲,我走之前会让卿卿结婚,把母亲送到养老院,以后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们的生活了。”
宋雪意用最平淡的语气交代着后事,丝毫没有在意江枝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学姐”江枝的声音染上哭腔,颤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雪意并没有看她的泪眼,虽然闭着眼睛,但也已经脑补到了江枝含着眼泪的模样。
一向最吃这一套的宋雪意此刻却提不起半分怜惜了,她淡声道:“江市长日理万机,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几次,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癌细胞扩散的事情宋雪意两年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看着医生沉重的表情和诊断报告的那一刻宋雪意居然有些释然。
她有着前所未有的解脱感,甚至有些期待死亡的到来。
如果是人生是一本写好的书,那么宋雪意的后半段人生就是被狗尾续貂上的盗版结局。
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宋雪意就已经将过去的自己和梦想彻底埋葬了。
查出癌细胞扩散的那天,江枝依旧工作到后半夜才回来,在沙发上等到睡去的宋雪意第一次梦到了从前。
她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文学社社长,夜里整个世界都沉睡,唯有她和她的笔在台灯下醒着。
在那个不算长的梦里,宋雪意再一次提起了笔,一直伏案写到凌晨。
天将破晓时,看着满桌子的稿纸,宋雪意满足地长叹了一声。
这一叹,将梦境叹碎,醒来的宋雪意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沙发上,漆黑的四周,安静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收到的最后消息是一个小时前江枝发来的不用等自己,早点睡觉吧。
梦中的那个美好的凌晨,在现实生活中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宋雪意眼前没有笔没有台灯也没有满桌的稿纸。
甚至连上一次提笔写东西都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宋雪意第一次崩溃地哭出了声,偌大的空洞的家里回荡着她的哭泣声。
人过五十,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死在了二十五那一年。
亲手撰写的爱人婚讯竟然成了宋雪意最后留下的笔稿,也是从这一刻起,宋雪意悲哀地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来东西了。
午夜梦醒,五十岁的宋雪意才惊觉,跟被搁下的笔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也是从那一天起,宋雪意有了亲眼看着宋卿结婚的念头。
自己这种不被法律保护的爱人关系能够维持下去全凭爱人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