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自己和同龄人吹嘘自己的姑姑是军人。
原本还嘲笑江宜吹牛的小孩在看见宜程颂的军装和勋章上的一排星星时肃然起敬,从那以后幼儿园的小孩对江宜变得唯首是瞻, 让小小的江宜混成了幼儿园的霸王。
虽然隻混了两年不到就转走了,但那段时间可谓是江宜人生高光的开端。
现在想来自己这样臭屁的性格,多半和小时候姑姑对自己的腻歪和撑腰有关。
只可惜一别二十二年,再未见过。
正当江宜还想多问几句时,车已经稳稳停在了一家庄园前。
白墙黑瓦的苏式庭院,外侧围满了站岗的军人,清一色的飒爽女兵,排面实在震撼。
江宜牵着宋卿下车,二人还穿着愚蠢的睡衣,一个小碎花一个小熊,唯一体面点的就是江宜穿了个羊毛开衫,宋卿挽起了头髮。
“我第一见这么大场面。”江宜由衷地感叹着:“早知道换衣服了。”
“我上次见这么多军人,还是在祖国一百周年升旗礼的时候。”宋卿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自己的小熊睡衣,又看了眼江宜的小碎花,由于江宜比自己高,睡裤还短一截,漏出她白皙的脚踝。
她还从未这么不体面过,穿着个睡衣就这样跨了半个江城。
穿戴整齐的女兵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心理活动,也并不催促,只是站在二人身后。
从一排军人中走出一个穿着新中式服装的人,看上去似乎是这个庭院的服务生:“宜上将已经在里面等候二位了,请二位随我进去。”
这波属于是被架在火上了,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江宜握紧宋卿的手,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抬脚跟上了服务生的脚步。
庭院非常大,是十分标准的中式四合院布局,数不尽的女兵将内里的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回廊入眼几乎望不到头,将自然的山水花木和人工建筑融为一体,蓝天白云下,人工湖景里还偶尔跃起几隻肥锦鲤。
当真应了那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幕帘无重数。
宋卿是理科类老师,对文学方面涉猎并不深,但仍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尤其身侧一个个威严飒爽的女兵。
两个没见过这种大世面的小孩紧紧牵着彼此的手,穿着愚蠢的睡衣跟着服务生走着。
“就是这间。”服务生在一扇门前停住脚,礼貌地叩了叩门后,将门推开了,并弯腰做出请的姿势:“宜上将正等着二位呢。”
入眼的奢华程度并不减外面,只是不同的是屋内并没有外面那么多女兵。
江宜抬起眼,看向端坐在屋中央的人。
女人的穿着和其余女兵都不一样,黑色漆皮军靴包裹住精壮有力的小腿,笔挺的军装将她的背脊衬得十分宽阔,即使是随意坐着都气场全开,十分震慑。
“宜上将,人已经到了。”女兵在身后出声,响亮的一嗓子将两个小孩吓得一惊。
被称做宜上将的女人正坐在茶台旁边,煮沸了的水咕噜咕噜,半挽起的袖子下露出劲瘦的手臂捏着茶碗。
在听见开门声响时,手中烫盏的动作微停,抬眼看来。
宜程颂第一眼就看见了江宜,一张年轻又美丽的脸,眉宇间并没有自己弟弟那样的病弱气,尤其是那双有些上扬的眼尾,眉宇间的张狂和桀骜几乎无法掩藏。
尽管她此刻正穿着一件童心十足的小碎花睡衣,裤子还短一截,露出的脚踝看起来有些清瘦。
看见侄女的那一刻,宜程颂的手忘记了动作,她第一想法就是,这女孩好瘦,和自己的兵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这么些年没人给她饭吃吗?
还有这个衣服,平时就穿着这种衣服出门吗?
宜程颂打量着江宜的同时,江宜也毫不胆怯地回望着她。
尽管外面的女兵各个英姿飒爽,但和眼前这个人的气场还是不能相比。
尤其是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锐利似鹰。
宜程颂的五官很英气,齐耳的一刀切短发挽起一边在耳后,漏出红润饱满的耳垂,胸前几乎挂不下的军衔叫人移不开眼。
“你居然还肯来见我。”宜程颂将悬停了半天的杯盏放下,主动开口:“姑姑很意外。”
“啊?”江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看了眼站在自己两侧英姿飒爽的女兵,跟人墙似的堵住了所有能跑的出口:“不是您绑我们来的吗?其实我们还可以有不来的选择?”
她话音刚落,宋卿被她的坦白吓到了,轻轻扯了扯江宜的手,示意她注意言辞。
宜程颂没想到江宜会这么坦率,轻咳了声:“当然没有。”
她这话说得理直又气壮,倒是把江宜给噎住了。
宋卿抬眼打量起眼前的女人,论眉眼来看,宜程颂更像是英气版的江宜,常年野外作战将她的肤色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看着江宜时,如鹰般锐利。更重要的是宋卿总觉得这张脸好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