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好的那段时光, 是在江枝身边度过的,开朗又活泼的江枝像个小太阳闯进宋雪意的世界, 即使这轮太阳背后藏匿着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宋雪意还是选择了原谅,她轻声哄着:“我只是说我身体累了, 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那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江枝将脸贴在宋雪意的掌心,像孩子似的耍赖:“你说你永远隻爱江枝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江枝。”
“我当然隻爱你一个人啊。”宋雪意擦拭掉她的眼泪,柔声道:“永远不会离开。”
得到承诺的江枝哭得更大声了。
在这一刻,在宋雪意面前,她不是市长不是女儿不是母亲,只是江枝。
只是宋雪意的爱人,江枝。
听着江枝的哭声和二人的互表心意,宋卿扯了扯江宜的手,轻声说:“走吧。”
再不走估计就要听到更多互相表白的爱语了。
宋卿还是不能接受这件欺瞒,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这段关系愚弄至今。
在过去她将母亲的所有不幸福都归结于自己,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母亲无法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可现在看来,宋雪意所表达出来的惨都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母亲用女儿的爱,变成最残忍的纽带,牢牢将女儿拴住,妄图掌控女儿的一生。
二人没有回病房。
江宜知道宋卿现在心里肯定不舒服,她牵着宋卿径直下了楼。
两个人没有乘电梯,而是一层一层踩着台阶。
“你当时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很崩溃?”宋卿突然无厘头的问出声。
江宜嗯了声:“不过当时知道的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崩溃哪件事。”
她用玩笑的语气讲出来,将过去描述的风轻云淡。
那一夜的暴击让江宜的人生发生改变,时至今日仍旧残留着后遗症。
“笨蛋崽崽。”宋卿叹了口气,有些无力:“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许一个人扛着。”
江宜笑着点头,应了声好。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江城医院的小花园里有零零散散几个溜达的病人,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或杵着拐。
对比起来,宋卿和江宜健全的不像病人。
“那当年你去伦敦找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江宜迈下最后一节台阶衝宋卿伸出手,暖阳洒在她身上,让她发出舒服的喟叹。
宋卿抬手搭在江宜的掌心,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二人同时闭上眼,仰面对着光来的方向。
“因为我没想过还有机会见到你。”宋卿闭着眼睛,语调慢慢悠悠的。
当时她一个人行走在伦敦街头,按照标出来的学校一家一家找。
偌大的校园,宋卿逛了又逛,她乘巴士穿过伦敦的每一条街道,带着失望的消息赶往下一个学校。
她乞求老天给自己幸运,能在大街上与江宜擦肩而过。
又或者可以在教室拥挤的人群里一眼将她锁定。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到宋卿用完了所有的假期,寻找完最后一所学校,走完伦敦的最后一条街。
也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在离开伦敦的那个下午,来了一周的宋卿第一次遇到伦敦的雨。
阴沉沉的天,路上的行人并不撑伞,很自由的漫步在城市的暴雨中。
完全不同心境的宋卿茫然地行走着,在雨落下来的那一刻压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一个在公共场所连大声讲话都做不到的女孩在暴雨的街头嚎啕大哭。
哭到看不过眼的路人来送她雨伞和手帕,有黑头髮黄皮肤的中国人,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却唯独看不见那个朝思夜想的人。
宋卿其实计划过第二次寻找,在大四毕业那一年。
她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她预留了半年的时间,她想在每一个学校呆上一周,以防恰巧那天江宜没出门。
只是在还没有出发时,宋雪意就生病了。
再然后,博士毕业的宋卿就回了江城。
所以宋卿没有撒谎也没有讲气话,因为她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再遇到江宜。
“好巧,我也是。”江宜握紧了宋卿的手,慢悠悠地睁开眼,暖阳有些刺眼,逼得她落下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但人的预感不准,老天是不会允许爱人分离的。”
宋卿被她逗笑,“老天连爱情也管?”
“当然。”江宜牵着宋卿往前走:“专管我们两个的,月老把我们的红线焊死了,这辈子都不会断,除了死亡没有东西可以把我们分离。”
她说得骄傲又肯定,宋卿的心臟突然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