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用工作吗?”江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那晚的事情,只能选了个无聊的话题。
宋卿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请假了,来照顾你。”
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人,江宜仍旧有种不真切感,如果不是脑袋上持续的钝痛,江宜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宜迫切地想知道,在自己昏倒以后,宋卿又发生了什么。
对江宜的了解太过彻底, 宋卿很轻易就读懂她的想法。
宋卿将江宜的被角掖了掖,柔声说:“我真的被你保护的很好,已经检查过了只是一点皮外伤, 睡了一天就恢復了。”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哄着江宜。
刚刚苏醒的江宜脑袋还不甚清醒, 并没有意识到宋卿的谎言。
确认人没有事情后,压在心里的石头松懈,眉眼间染上欣喜。
一醒来就可以看见健康的, 毫发无损的宋卿坐在自己身边,牵着自己的手。
巨大的幸福感将江宜包裹, 她将右手不自觉地藏进被子里, 藏住那个宋卿已经知道了的秘密。
她的小动作被宋卿捕捉, 但宋卿并没有戳穿她。
“饿不饿?”宋卿看着江宜快要打完的点滴,“晚上想吃什么?”
江宜想摇头,但是脑袋上的痛製止了她的行动,“不饿,就是脑袋有点晕。”
“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宋卿将江宜落进衣领子里的发给轻轻拨出来:“医生说脑袋晕是药物导致的,睡一觉就好。”
江宜眨了眨眼睛, 不想睡觉也不想拒绝宋卿此刻的温柔。
病房内很安静,二人的视线相接, 彼此凝望着爱人的眼睛。
江枝的话和攻击在醒来看见宋卿的这一刻,就已经全被江宜抛诸脑后了。
自己被母亲全盘否定,无情击碎的人生, 是宋卿一片一片捡起,又拚凑成一个全新的江宜。
一个可以与世界对抗的, 勇敢的江宜。
“姐姐。”江宜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宋卿的侧脸。
手背被指尖托住, 宋卿握住江宜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我在。”
她轻声呢喃,她柔声回应。
二人眼神炙热,尽管此刻一坐一躺,面色都是一样的苍白虚弱。
“姐姐。”江宜的声音很轻,还夹杂着些许虚弱,但却字字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更不会再离开你。”
“那我再相信一次。”宋卿低头吻了吻江宜的掌心,轻声道:“相信崽崽的勇敢。”
崽崽。
几乎是瞬间,江宜就湿了眼眶,久违了的爱人昵称。
江枝起得小名是满满,包裹在谎言下的满字,是一份满意的作品,满意的答卷。
宋雪意顺口叫小宝,是因为江枝是她的爱人,接纳爱人的同时,将爱人的小孩视若己出。
就连江宜这个名字,都没有一个字是独属于她的。
可唯有宋卿,会叫自己崽崽。
这个昵称来源于江宜高三时期的一次考试失利。
因为考试时突然到访的生理期,小腹的绞痛让江宜无法专心,以至于数学缺了两道大题没写。
可即使是失利也仅仅只是从第一名下降到第三名。
但看见成绩单的江枝怒不可遏,根本不听江宜的解释,罚江宜面壁思过一天一夜,用跪的。
江宜咬着牙,赌着母亲的心软,一声不吭就跪了。
可她赌错了,江枝的选项里似乎没有留心软按钮给江宜。
跪了半天的江宜白嫩的膝盖已经全肿了,宋卿去找江枝求情,甚至不惜忤逆母亲的劝诫。
有了宋卿的求情,江宜隻跪了一天就起来了。
两边膝盖肿得不成样子,因为生理期的缘故,脸色白得吓人。
还在气头上的江枝不许叫医生,也不许宋雪意去看,她说要磋磨掉江宜的锐气。
可锐气没磋磨掉,江宜当晚发起了高烧。
高烧下的江宜第一次流露出脆弱,她窝在宋卿怀里,问她自己是不是很差劲。
宋卿心疼地为她擦拭掉泪水,柔声哄着:“怎么会差劲?你可是江宜。”
母亲的责难和身体的不适放大了江宜的情绪,她第一次哭出了声音。
素来张扬高傲的人伏在宋卿肩膀上,像一隻受了伤的幼崽,哭到失声。
宋卿搂着她,轻轻拍抚着江宜的肩,哄道:“崽崽哭一哭就好了,小孩子是可以随便哭的。”
明明宋卿隻比江宜大一岁,明明她也还是个小孩,却努力地填补满江宜缺失的所有爱。
那晚的哭没人再提及,但崽崽这个莫名其妙的昵称就被保留下来了。
情到浓时,宋卿总是爱在江宜的耳畔轻轻念:“你是我此生,最爱最爱最爱的崽崽。”
她赋予江宜做小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