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份很好的答卷。
能完美的向父亲交差,也能换取到自己幸福的机会。
只是交卷时间还不是现在。
现在唯一的不定因素,就是江宜对宋卿的余情未了。江枝有些诧异江宜的长情, 对于两个小孩的感情,江枝觉得不过是青涩时期的一场大错, 而江宜也答应了自己出国。
可没想到的是, 这场‘错误’却能让江宜记挂这么多年。
这倒是完全出乎了江枝的意料, 她不满地啧了声,思虑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江宜彻底死心。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两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江枝抬起手去拿手机,入眼是陌生帐号发来的三条信息——
【江宜为什么还在国内?】
【我下午到江城,今晚一起吃饭。】
【你和江宜。】
尽管是完全陌生的号码,但看着这三条信息, 江枝已经脑补到了发信人的语气。
这毫无商量可言的命令语气。
除了自己的父亲江钟国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在人前素来沉得住气的江市长, 也有了慌张的表情。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已经拿完衣服并做好早餐的宋雪意推门而入。
“醒了呀?”宋雪意将带来的保温桶放到了桌几上, 有些意外:“是不是哪里难受?怎么脸白成这样?”
江枝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哑:“我爸要来江城了。”
她话音刚落, 宋雪意的手一顿,刚打开的保温桶盖子砸在桌面上, 发出一声巨响。
回了办公室的江宜已经完全没有了食欲。
晨会已经开始了,莫淮水和薛静鸢此刻都不在。
安静的办公室让江宜有些喘不过气。
江枝刚刚那句:“你难道还要妈妈像以前那样子求你吗?”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猛地压向江宜的心口。
大石落下,恶心的记忆也随之席卷而来。
眼前不再是明亮的办公室,恍惚间又回到高三的那个夜。
窗外突然砸起大雨,明明已经发泄过一通的人却像不解气似的,再次折返回来。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披头散发的江枝突然跪下
昏暗逼仄的小卧室,母亲不像母亲,女儿不是女儿。
这就是江枝所谓的求。
记忆越来越汹涌,生理性的恶心逼得江宜的胃部痉挛,她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弯腰干呕出声。
搁在桌旁的文件被扫到地上,江宜呛得满眼通红。
没有吃早餐,连能吐得东西都没有,只能一遍一遍承受着胃部的痉挛,和生理性的干呕反应。
江宜闭着眼,拚命深呼吸着,试图将入侵大脑的记忆赶出去。
对江枝的恨意在此刻达到顶峰。
为什么你又要提起那件事。
为什么即使自己答应了出国也还是不肯放过。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我的母亲是你。
江宜几乎有些站不住,她慢慢弯下膝盖,不受控地跪倒在了那堆散落的文件夹上。
就在江宜几乎要溺毙在这痛苦中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宋卿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像久旱的土地上落下的第一场春雨。
江宜痛苦的伤口被这雨丝清洗着,整个人彻底脱力地软在椅子上。
“江宜?”没有得到回应的宋卿换了个手,将听筒紧贴左耳轻声唤道:“江宜,可以听见吗?”
江宜此刻讲不出话,艰难地从胸腔中挤出一个嗯。
这声微不可闻的嗯让宋卿起了疑,柔声问:“你那边不方便讲话吗?如果是就嗯一声。”
江宜乖乖嗯了声。
“啊,那没事了,你先忙。”宋卿的课排在下午,上午的任务是改高一的月考卷,就在刚刚,心臟猛烈地痛了一下。
这种痛不是病发的感觉,所以宋卿莫名的想起江宜,于是就打了这个电话。
在高中二人最好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似乎拥有了通感的能力。
只要一方有了不舒服,另一方的情绪也会随之波动。
就像两个人待在一起生活久了,生理期也变成同一天那样奇怪。
而刚刚,那一瞬间的痛让宋卿又恍惚间有了高中时的感觉,她直觉江宜此刻的状态不对。
虽然提议江宜去看江枝的人是自己,可宋卿还是有些不放心。
昨夜在江宜手腕上看见的疤痕是一颗好奇的种子,种在了宋卿的心底。
她无法将这种极端行为和自己认识的江宜联想到一起去,她想再靠近江宜多一些,将藏匿在背后的东西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