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瞬间被不好的预想挤满,她忙不迭地点进通讯录,准备拨电话。
可拨电话的手一顿,江宜愣住了。
自己好像没有宋卿的电话号码。
十年前专属于二人彼此的情侣短号早已经被宋卿弃用了。
自己发过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拨出去的电话从未有人接听过。
唯一能联系到宋卿的好像只有眼前这一个方法。
追着江宜出来的薛静鸢正低头拍着面前的水渍,没抬头直直地撞上了江宜的背。
“哎哟。”薛静鸢揉着脑袋抬起头,嗔怪道:“祖宗诶,怎么停这儿了?”
心外今晚一共排了三台手术,江宜她们做完的是最后一台,现在手术室外的通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长廊的灯灭了一半,只有幽幽的绿光,光影落在江宜的肩膀上,将人衬得有些落寞。
“怎么啦?”薛静鸢察觉到江宜状态不对,语气有些紧张:“出什么事儿了?”
江宜将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挂断,转过头问:“鸢姐,您能拿到今晚急诊挂号的病人信息吗?”
她的声音急切,甚至染上了些许哭腔的颤。
看着一贯傲气的人这幅样子,薛静鸢立马反应过来了,掏出手机说:“别急别急,姐打个电话,很快。”
电话刚拨打出去,对方就接听了,薛静鸢报出一串代号,强调了日期,然后挂了电话。
“别急啊,姐托同事了,马上就能搞到。”薛静鸢捏着手机,轻轻拍着江宜的背,安抚道:“没事儿的,江城医院的急诊是最厉害的,别担心。”
江宜不可能不担心,她满脑子都是不好的想法。
上次宋卿的反常就已经让江宜警惕了,只是当时莫淮水将病例调给自己的行为被人投诉了,直接威胁到了莫淮水是否还能留下任职。
投诉的病人是一封匿名信直接递交给了陈茉,要求陈茉退回此次就诊,举报人提供的信息很全面,包括那份被泄露的复印件版本。铁证如山,陈茉无话可说,病人的态度十分强烈,威胁说再敢泄露就直接曝光医院的行为。
私下泄露病例是犯法的行为,而且当时江宜并未入职江城医院。
好在病人的要求只是退回此次就诊,抹除就诊记录,并不要求责罚。
所以江宜至今都未能拿到那份未被隐□□理的病人的全部信息。
而那个病人也再没有来复查过了。
所以再次看见病房号的瞬间,直接将江宜连轴转了十个小时的大脑轰懵了。
宋卿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不接电话?
江宜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向电梯,不断按着下行按钮。
“来了。”薛静鸢点开传来的文檔,指尖飞速划过界面,终于锁定了关键信息。
“10:39:3″,江枝,49岁,女,右腿骨折,左下肋断裂三根”
薛静鸢的话音未落,手上一空,手机被人拿走。
江宜逐字逐句将急诊信息看完,最后确认了位置——急诊室3号房,1床位。
和宋卿发给自己的信息是同一个位置。
江宜悬着的心终于松懈,她长舒了口气的同时,电梯也到了。
“没事的,只有这两处有伤口,打个石膏卧床静养就好了。”薛静鸢猜出了江枝的身份,斟酌着用词,安抚着江宜。
跟刚刚的手术比起来,这个骨折的伤实在不算什么。
江宜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鸢姐,我自己去就好了。”
薛静鸢看着江宜的表情,体贴道:“好,那我先回家,你有交通工具回吗?”
“我打车就好。”江宜轻叹了声,整个人颓然地靠在电梯上,眉眼间满是倦意。
连轴转了一整天,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现在母亲又出了事情。
薛静鸢有些心疼她,轻轻拍了拍江宜的肩膀道:“有什么需要的,就给姐打电话。”
说罢她用自己的手机和江宜的手机碰了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共享给了江宜。
电梯停在急诊室,薛静鸢继续下到车库,衝江宜挥了挥手。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薛静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十个小时的手术,江宜滴水未进,现在肯定饿了吧。
薛静鸢点完外卖,特地贴心地备注放在前台护士站。
这个点的急诊床位都是临时的,等手续和病房空下来了就要转入病房。
薛静鸢叫完外卖后又给前台值夜班的小护士打了电话,叮嘱外卖跟病人,亲自送到江医生手上。
做完这一切,电梯门也开了,薛静鸢掏出车钥匙朝着车库走去。
江宜出了电梯,径直就往病房赶。
半夜的急诊十分热闹,挤满了不同衣服不同年纪不同伤势的病人。
江宜几乎是跑起来的,赶去病房时,床位都住满了人。
三床是个抱着女儿的母亲,孩子头上贴着退烧贴窝在母亲怀里哭着,二床是两人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一个倚靠在另一个的肩膀上,左手像是被抽出支柱的玩偶,无力地垂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