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时,薛静鸢回来了。
像是非常着急地从学校里赶来的,一回医院就直奔办公室,着急忙慌找江宜。
当她走近办公室时,听见了江宜的声音。
“你是三天前开始的发热,浑身疲倦,肌肉酸痛,很有可能是心肌炎的前驱症状。”江宜的嗓音清冽,语气沉稳:“建议你再做一个详细的病理筛查,并且尽早入院治疗。”
莫淮水流利地开完药方单,交给了病人。
一直等到病人离开,薛静鸢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鸢姐。”莫淮水看着突然出现的薛静鸢,有些错愕:“您怎么来了?”
江宜抬起头与薛静鸢对视上,心里已经明白了原因。
“因为有人给我告状说你们俩撂挑子不干了。”薛静鸢也不避讳,直言道:“我怕挂了号的病人扑空,所以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听了这话,莫淮水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是陈川告的状吗?”
薛静鸢扬了扬眉,没有否认。
“他真不要脸。”莫淮水低声骂了一句。
比起莫淮水的愤怒,江宜倒是很平静。
“他今天下午有手术吗?”江宜问。
薛静鸢嗯了声:“下午一点,有场心臟膜瓣修复的手术,是他的评估考核作业。”
“怪不得。”莫淮水嘀咕着骂了声,对上薛静鸢问询的视线,莫淮水说:“他中午的时候突然闯进我们的办公室,点名叫江江给他做一助,江江没有答应,他还叫我们等着”
莫淮水的声音小了下去,薛静鸢身后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
何榭礼貌地敲了敲门,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老何来了。”薛静鸢侧过身为他让路,表情有些微妙:“你来替你徒弟寻仇的?”
薛静鸢话音刚落,何榭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道:“静鸢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是来求助的。”
何榭的态度诚恳,语气也很和善:“等下川子有场手术,他主刀,所以我想来看你们要是下午没放出预约号的话,要不去帮我盯一下。”
“上次建议你不要让川子做一助了,现在直接让他主刀?”薛静鸢的表情瞬间难看了起来,她语气里满是责备:“拿病人的命开玩笑?”
江宜闻言,也抬眼看了眼何榭,表情有些厌恶。
“不不不。”何榭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川子到考核期了,上次的手术太难了,这次简单,而且我会派人在旁边盯着,一旦川子状态不好,就立马换下来。”
薛静鸢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冷声道:“哦,所以你是要我的人去给你的徒弟擦屁股?”
“帮帮忙。”何榭双手合十:“就这一次,不然川子又延毕了。”
薛静鸢侧过身,不接他腔:“别求我啊。”
何榭双手合十,讨好地从江宜笑。
“我从不做助手。”江宜的语气淡淡,她的眼镜还没摘,镜片下的眼神有些冷。
江宜的态度决绝,几乎是没得商量的程度。
“不是助手。”斟酌片刻,何榭咬了咬牙道:“一旦川子出现问题,就把他换掉,您操刀,随便提助手。”
江宜推了推镜框,点头应下了。
第二次进入手术室,江宜对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陌生。
隔着透明玻璃,看着站在手术台旁的陈川,江宜的眼神暗了暗。
准确来说,从陈川下刀的那一刻,江宜的眉头就已经轻轻皱起了。
“莫淮水,准备换衣服了。”江宜有些嫌弃地瞥了眼陈川。
刚刚在外面还飞扬跋扈的男人站在手术台前,还是犯怵。
果不其然,陈川刀位定点没切准,一刀下去,飞溅出柱状喷射性血迹。
血液飞溅到脸上时,陈川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做紧急措施。
薛静鸢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陈川,转头对何榭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别把手术当儿戏。”
何榭也没想到陈川这么快就出现了状况,脸都吓白了还要为陈川辩解:“这孩子平时不这样”
薛静鸢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五分钟不到,更衣室的门被打开。
“换他下。”江宜换好了防护服,口罩和防护帽遮住了她的脸,隻留有眼睛在外面。
江宜的眼睛大而明亮,眼尾有些上扬,很符合她本人的狂。
何榭忙不迭地点头,连连衝陈川打手势,叫停。
“莫淮水跟我进。”江宜转头看着磨磨蹭蹭的人,提示道:“我是左手刀。”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被点名的莫淮水仍旧心慌,可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江宜身后进入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