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陈洛清就算有所预料仍觉太快,隻庆幸自己赶回来还算及时。
屈婉亦点头:“我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春涧宫迫不及待。上大殿面君,御审,厉害吧。也是,毕竟是刺杀公主。”
“婉儿,你说过她是入城时被抓。具体是怎样被抓?”
“至从大殿下起兵风波后,京城外这一圈城池的戒防都严了不少。来往通行都需要户牒。她应该是有块假户牒,一路畅通无阻,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入京时漏出了破绽,守城兵觉得可疑,这样被抓的。看来……春涧宫是审出来了刺杀公主的事,要把天捅个窟窿。”
“假户牒……哼哈……”陈洛清轻笑:“那是我给她做的……卢樱……户牒没有破绽。她是自投罗网,故意被抓。”初见时开玩笑为她做的户牒,没想到她真的会用。
晋阳紧皱眉头,一时看不懂缠缠绕绕中的真相:“故意被抓,春涧宫押她殿审……她到底是大殿下的人还是二殿下的人?”晋阳虽提醒过陈洛清,卢瑛大概与临光殿春涧宫都有关系。但她只是表象推测,不可能猜得到其中具体细节。而卢瑛在这个节点突然对陈洛清动杀手,只怕阴谋就要浮出水面。
“她是……”陈洛清开了个头却没说完结论,只是疲倦地阖眼,片刻后又睁开,对阎蓉下令道:“蓉姐,马上去请钦天院刘大人来这里。”
“刘……刘大人?”阎蓉没想到钦天院和眼前的事能联系起来,怕是自己听错了。
“对。一定秘密请来。不来可以硬请!晋阳一起去,必要的话可以化妆,绝不能让外人发现。”
“是!我们明天还有什么要做?”晋阳有了任务,立即认真起来,眼神中的迷茫烟消云散。
“我明天随林云芷上殿,你陪我一起。”
“上殿?您上殿做什么?要暴露您还没死吗?难道您真想当场手刃卢瑛?!”
“上殿,去发疯……”陈洛清咧嘴笑起,神色中说疯就有点疯了:“只要我够疯,就没人能疯过我!”
阴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只有上殿才能知道了。听卢瑛亲口说,说说为什么要捅这一刀,陈洛清是非去不可。
大殿发疯,这可不是随便能看见的事。美丽公主大殿发疯,这就更少见了。可惜明日才能疯,今晚还要做好要做的事。小屋的烛光亮了通宵。清晨时分,与三公主密谈一夜的钦天院刘大人从院里出来连家都来不及回,直接去皇宫上朝。
大朝将启,有大事,钦天院一定要到场。
上殿御审的钦犯虽然没有发疯的公主那么稀少,也是很久不见了。不光是钦天院来了。连深居后宫的澈妃都按捺不住好奇,仗着国君的宠爱,稍微僭越规矩,偷偷在殿角的帘后掀开了一条缝。不光她好奇,大殿上排列两边的文武大臣也是,皆谨慎又热切地注视着在亲兵押解下艰难挪步的钦犯,很难把眼前这位长发披散的秀气女子和刺杀公主的弥天大罪联系在一起。
“长得真漂亮啊……”澈妃轻声自语,暗自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现在这世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卢瑛身穿单薄的素衣,赤脚散发在大殿光滑冰冷的殿石上踉跄挪行。长发一时遮住她脸上的伤痕,但遮不住衣袍上的血迹。钦犯身上刑讯的痕迹并没有让亲兵们放松警惕。毕竟是面君,不能出岔子。卢瑛手腕脚踝和脖颈都被铁铐锁住,拉出不长的铁链,锁在五位亲兵手上沉重的立金锤上。
咚!
五支比人还高的立金锤重重砸地,像五根锁魂的柱子。卢瑛被按跪在御前,并没兴趣一睹远川最高贵之人的真颜。
他作为父亲对她那么无情,不想看他。
死期将至,身前高高在上之人翻手间就能决定自己的死法,但卢瑛心里没有生死,而是无可抑製地想起媳妇。他不是国君,是媳妇的父亲。这不是朝堂大殿,是媳妇曾经来过的地方……卢瑛张开血痕斑斑的双手,悄悄抚摸光洁的殿石。
不知道她是不是曾站在这上面……
“禀陛下,钦犯带到!”亲兵们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震得大臣们挺直了身子,也扯回了卢瑛的思绪。
“殿下何人?”慵懒幽远的声音从高椅上传来。
“父皇!”陈洛瑜上前答话。她今日公爵朝服崭新整齐,眉目有神,成竹在胸。“儿臣抓住刺杀三妹的凶手,审出些端倪。兹事体大,儿臣不敢再问,特押钦犯于御前,由父皇亲审!”
“端倪?”那声音平静中带有一丝犹豫,并不急切。
陈洛瑜立即拍手,有人呈上漆盘,上面是假户牒,匕首等物。“父皇,凶手卢瑛,已经供认受人指使杀死三妹,这把匕首就是她用的凶器。”
“受人指使……”高椅上的声音转向卢瑛:“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卢瑛有问就答,说着自己的台词,期盼着心里渴望的结果终能如愿。
“你犯何罪?”
“草民于永安杀死三公主。”
“为何要刺杀三公主?”
“因为草民……”卢瑛忽然抬头,大声说道:“奉大殿下之令,杀死三公主,让她去不了孟城!”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响起。有敏感的人已经猜得到陈洛瑜带钦犯上殿御审的目的以及今天这事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