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只是猜测,无法确认。只是字迹相似,未知的因素太多,也不好直接打听。我就想装成您的样子,试探一下这位给船老大写信的大姐头,碰碰运气。结果就是大姐头真的认识您,然后就稀里糊涂找到了姐夫,再乱七八糟地打起来了……”
原来如此,有巧合有因果。愕然归愕然,晋阳到了这里,他乡遇故人,陈洛清还是非常高兴的。
“真是有点乱七八糟。还好今天大姐头喝醉了,否则怎么跟她解释有两个我。晋阳,你先到我们家住下,后面的事慢慢说。”
晋阳点头应是:“是。不过我要去城南码头拿我的行李。还好……化妆盒没有带来,要不浸到水里就糟了……”
卢瑛见三人衣服烘得差不多干了,起身道:“我去大姐头那拿我的摊子。你们在这等我,我们直接从江滩岔路走。”说完,她借着月光向码头走去。走到远离火堆的阴影处,她长长舒了口气。现在多了晋阳,隐藏过去的难度增加了。卢瑛说每句话都要提醒自己,要以不知道陈洛清的身份和过往为前提,否则很容易被旁观者看出破绽。
哎,好累啊。所以在晋阳面前还是少说话的好。
看着卢瑛走远,陈洛清问道:“半云和流一还在找我的路上?”
“应该是的。我们从家里分开后,彼此就不联系了。蓉姐和她们也许还会想办法联系,但不会联系我。她要我按自己的想法去找您。我现在找到您,要不要告知家里?”
“先不忙。你们出来的时候,大姐和二姐的人……有没有跟着你们。”
“有!我甩掉了,您放心。殿下……”晋阳喊殿下习惯了,接到陈洛清提醒的眼神,立即改口:“姐,到底是不是有人对您下了杀手?!”
“是啊。”陈洛清抱膝看火,神色在火光交映中平静如轻波的江水。“他们在长陵山设伏,又碰到山洪,幸而遇到你姐夫路过,是她在洪水中救了我。”
“啊……混蛋!”晋阳听着陈洛清淡然诉说着死里逃生,眼中泛泪,闪烁着恨意和心疼。“是临光殿,还是春涧宫?!”
“我下山的时候,看见陆惜了。”
“还真是临光殿!”晋阳恨恨咬牙:“那些传言没有冤她,她就是杀妹!可恶……那您是怎么逃过陆惜的追杀?那可是个猛女……”
“还不是多亏你。”陈洛清笑道:“有跟你学的化妆术,我用泥巴画脸,她看不出是我。再加上章洲口音,俺就万无一失捏。”
“哈?您啥时候学的章洲口音?”
“咱家车夫不就是章洲人嘛。”
“哈哈,您观察他学的?不愧是您,太不动声色了。”
陈洛清捡起火堆边的长木枝,把烟气拨弄得散一些,含笑道:“晋阳,别生气。亏得她们下狠手,我才有机会走自己想走的路。现在我很快乐……倒是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没有了三公主,你们就不会受我牵连,也不会卷进那些阴谋事中去。你们都是身有所长之人,又度过了之前的低谷。现在天高海阔,任君翱翔啊。”
“可是……”晋阳眼中亮晶晶映满了江面波光,几乎带着哭腔道:“我们就想跟着您啊!”
“哎……那你就跟着我。等到有一天,你找到了你想走的路,你再去。”
“嗯!”晋阳用力点头,站起身抬手抹掉眼里的泪花,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更认真一些。“我有个问题要请问您。”
“你说。”
“您对那个姐夫,是不是认真的?”
陈洛清放下树枝,也站起正色道:“是。我要跟她过一辈子。”
“我有件事,必须现在告诉您。”晋阳稍微停顿,清了清嗓子:“咳……我在京城见过她。”
“什么?”
“姐夫她,是不是名叫卢瑛?”
陈洛清在来码头之前属实没能料到,今天是如此不同寻常,在惊诧惊喜之后还有惊奇。
“你还真见过她!在京城?!” 陈洛清确定,卢瑛从没提过她去过京城。而陈洛清自诩是京城富商之女,如果卢瑛真的去过京城,按理来说应该告诉她的。
“已经有些时候了。她那时……”晋阳在看见卢瑛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忍到此时是觉得时机已到不可不说。然而她正要说,卢瑛踩沙而来的脚步声就由远至近清晰在耳畔。晋阳福至心灵地闭了嘴,一脸绝不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乖巧。
“走吧。”卢瑛可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挑担子过来柔声要把妻子和明面上的干小姨子带回家。锅里的卤煮已经被东十星号的兄弟姐妹们吃完,但挑子依旧沉重,好在对她这个武林高手来说丝毫不是问题。回家的长路有陈洛清陪伴,走走就到了。
就是多了个晋阳,不习惯。不过既然是她媳妇的妹妹,那就是她的妹妹,她不介意晋阳的出现。
大不了暂时当她的面少说话,少说话就少犯错。
“姐夫,担子沉不沉。我帮你担吧?”晋阳走在两人身边,是真心想帮卢瑛分担。她的话没有说完,陈洛清没有听到,还没有决断。那么卢瑛就仍是陈洛清的伴侣,她也要以姐待之。
“不用,不重。”看来对她来说是不重,她还能一肩挑担,一手牵陈洛清。“就是有点远,要走一会。我们住得好偏,走出这片竹林,就完全没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