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把您打晕,到家再把您泼醒,对不起,等最后一齐向您赔罪。您要我怎么赔您都行。”
“那我不叫……废那事干嘛?”
“多谢!”陈洛清把她拱上马背,自己把医箱甩在背上系紧,然后翻身上马,纵马飞奔。文长安在后面快步走着,也向家里赶。她见陈洛清转眼消失于尘土飞扬中,不禁在焦急中感慨:江湖儿女啊,这是真会骑啊。哎,瑛姐也是堂堂江湖儿女,一定要挺住啊……
回家的这条路,有马代步快了不是一点。不过对于不会骑马的人来说,是真的有点颠,还有点害怕。有琴独被陈洛清拥在怀里,被迫压在马上飞奔,腰背用力不对屁股疼不说,还因为害怕本能地往人家怀里缩。在缩的过程中,她发现陈洛清袖口上的大片血迹,乍一看心中一跳。这个夜晚,对她来说真是愤怒与恐惧交杂……有琴独在心里又发了一个下辈子习武的毒誓后,决定还是跟陈洛清搭话,来减弱现在的尴尬。
“喂,你姐姐到底什么病症?”
“她跳了一个时辰的旗舞,突然吐血,昏迷,叫不醒……”陈洛清只顾向前,开口都唇齿麻木,几乎是咬着牙尽量描述清楚卢瑛的症状。
“跳一个时辰舞?疯了吧!不过她是习武之人,应该问题不大啊……难道是胃?她最近饮食怎样,有没有胃痛?”
“没有,没有听她说起。”
“我当时看她脸色就不对,她还不肯查血!所以说我就很烦你们这些……只能看到她再说了。你姐姐也真是倒霉,腿才好,又病倒。”
陈洛清咬牙,两腿夹马肚子,更催了一鞭子。有琴独还要扭头问:“喂,她真是你姐姐吗?我看着你们不像姐妹呢?是吗?是不是啊?怎么不理我了呢……”
问题很多的有琴独稍微适应了马背上颠簸的节奏,沉默的陈洛清催马跑得更快了。待她能看到家门口的井时,她下手把绑着有琴独的衣带扯开,然后收缰勒马。不等马前蹄落地,陈洛清就抱着有琴独侧翻跳下,连马都顾不得栓就扯着惊魂未定的大夫往屋里跑。
“吓死我了!到底是她有病还是你有病啊?!”有琴独再次抗议但无效,只能边拉扯衣服穿上,边被扯进屋里。
陪在床边的熊花糕见有琴独真的被请来了,喜出望外,赶紧站起让她两上前。
“有琴大夫,快,救救瑛姐!”
有琴独系腰的衣带还被陈洛清无意识地拽在手里,只是披着长袍,顺手端起桌上烛台,凑上去望闻。
陈洛清杵在昏黄晃动的烛光中,隔着有琴独望着卢瑛,僵硬地发问:“她吐血了吗?”
“吐了两次,还是黑血,我擦掉了。”熊花糕说完把被血染黑的布巾递给有琴独看。有琴独正好已经看过了脸色翻过了眼皮,再看一看吐出的黑血,由衷而感:“这血黑的,这脸色白的,这还治什么呀?!”
“什么?!”陈洛清还没反应过来,熊花糕是先变了脸色,登时就要伸手去抓有琴独的胳臂。
“等等!”有琴独嘴上虽说没得治,手却不受控制般搭在了卢瑛的脉搏上,片刻后眯起了眼睛:“奇怪……那天看腿的时候还完全不是这个脉象。果然是有问题……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啊……在哪里摸过呢……”她喃喃自语,抬头一看熊花糕快哭出的大脸就凑在眼前,顿时眼睛一亮:“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熊,过来!”说着,她就把熊花糕摁在床边,抓住她的手腕摁住脉搏。
“哎哟我去……你们住这破地方吃什么用什么啊,一个二个都中了毒!”
“我……我是小时候就中毒了啊!也不是在这……”
“有琴大夫……”陈洛清还站在原地,浑身都是冰冷的气息。“你是说她们两,都是……”
有琴独点头,把两个手腕握在同一个掌心中:“你姐姐不是急症,是中毒。而且她两的脉象,几乎一样。”
“你是说……她们中了同一个毒?!”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把医箱给我!”有琴独抓过自己的医箱,甩开袍袖开箱,神情严肃郑重,于之前截然不同。她拿出两个小碟,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把有浓烈药味的药汁分别倒进小碟。
“我要干净的清水。”
“有!”熊花糕立即从桌上端来一碗水。“这是烧开晾凉的,想给瑛姐喝来着。”
“可以。”有琴独从医箱里捧出一束布包,展开后从头到尾插满了银针。她探指取出一根较为细长的长针,也不问,径直扎进卢瑛脖子中取血,然后将血珠滴进一个小碟。
“熊,我也要取你一滴血。”
“来吧!”熊花糕虽然不知道有琴独要做什么,此刻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把脖子露给她。
有琴独取一小方纱巾,把银针擦净,又在烛火上烤了片刻,浸入清水冷却,再取新的一方纱巾擦净,扎进熊花糕的颈脖中。
两滴血各进一碟,有琴独把烛火凑近聚精会神地盯着,时而搅动,时而凝望。很快,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抬起头看向阴影中的陈洛清,这下笃定了:“说出来我都觉得奇怪……你姐姐怎么会中熊女婴儿时中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