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瑛提掌再来,又是一声轻响。陈洛清迫不及待地掀开空碗,右边的核桃可以吃了,左边的完好无损。
“这是我能不花钱就看的吗?!卢女侠,两个馒头就让你卖艺真是折煞你了!”
“嗯?!”
两个馒头实在不经吃,吃完了才个半饱。好在卢瑛卖着艺轻轻松松就把核桃都砸了,两个人把核桃仁一发都吃完,恶补了脑子。夜已深沉,磕牙拌嘴收在此刻最好。简单洗漱后,两人爬上床一个休息断腿,一个安抚一天辛劳后疲倦的身体。休息和安抚就交给床铺被子,两人的心思还不愿休息,相拥着抚摸厮磨出今日份的眷恋。
吻过卢瑛的额头鼻尖嘴角,陈洛清躺进她的胳膊里,举起她刚刚卖艺的右手翻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笑道:“嘻嘻。”
“笑啥呢?想到啥开心事了?”卢瑛柔声细语,面带浅笑,仿佛和陈洛清这样躺着聊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开心的。
“我是想,小火卢子能隔碗拍核桃。要是运力往这里一拍,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胡说八道啥呢!”陈洛清开了不恰当的玩笑,她的心没碎,卢瑛自己心里倒是一阵剧痛。痛得她不敢去想心痛的缘由,只能抱紧陈洛清,让她被自己护在手臂里,罩在怀里。“不许胡说。”
陈洛清依言闭嘴,乖乖搂着卢瑛。卢瑛抚平心上疼痛,舒腿侧躺,将耳朵贴在陈洛清胸口,共鸣胸膛里砰砰的活力,再以指代笔,隔着薄衣在白肤勾勒出心跳的轮廓。
“嘿嘿……痒痒。”陈洛清反身抱住卢瑛,用手梳顺她躺乱的头髮。“腿会痒吗?”
“会痒的。毕竟是长骨头嘛。”卢瑛在陈洛清面前极少哭疼喊痛,其实难熬时痒疼交加,全靠强忍。
“这两天去郎中那看看,也该复诊了。”
“嗯。感觉是在好的。走路的感觉好很多。”
“那就好……睡吧,最近活多事多,要睡好觉多赚钱。”
“好梦……”卢瑛深深吻在陈洛清额头,用温柔把她送进梦乡。待她呼声响起,卢瑛把自己右手从陈洛清颈下抽到眼前,借着床头蜡烛头最后的微光查看。刚刚她就有点在意。陈洛清翻看了自己的右手,却没提到那个黑渍,难道是没有了吗?
“咦,还真的没了。”卢瑛看清小指,的确找不到那个黑点了。既然消掉了,大概就是淤青,这件事便如不成形的梦一样,彻底丢进了安心的梦境中。
好觉一夜,起来又是元气满满。陈洛清如同地里新一批冒尖的水油菜般,生机盎然,精力充沛。比起熊花糕有志无力的遗憾,陈洛清则有体魄有想法,说干就干,想干就能干。自然她想自己单干,起班的头笔钱自然少不了的。创业的资金、卢瑛的后续治腿、种菜种稻的本钱……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陈洛清连休息的闲暇都没有了,有白活就尽量接,多赚一笔是一笔。没活时,她要捣鼓地里,按照熊花糕的方法继续九宫田依次试验,择优养田。她的日子是那样辛苦又充实。外面的辛苦能换成铜钱银子,地里的辛苦能换来新鲜的蔬菜,家里又有卢瑛作后盾,提供一日三餐和温暖的怀抱,连断腿都在一天天变好。现在的生活对陈洛清来说一切都很好,充满了期盼和希望。
但是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糟就糟在,古人云往往还云对了。当日子一帆风顺风平浪静时,总会有些波澜毫无征兆地出现,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这日傍晚,炉火正旺,锅里菜香正浓,收工的陈洛清饿着肚子巴巴在炉前等着,没等来开饭,却等来焦急的拍门声。
“知情,卢瑛姐!”
“花糕?”陈洛清和卢瑛对视一眼,皆觉熊花糕这声不对,赶紧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熊花糕惨白无措的脸。
“出事了!长安……出事了!”
“别急别急,进来说。”陈洛清忙把她搀扶进来,按在凳子上。熊花糕坐在凳子上,身体还颤抖不已,脸上虚汗从额头滑到下巴,嘴巴微张不停地喘气。
“怎么了到底?”陈洛清拿过茶壶给她倒了杯温茶想解她惊惶,熊花糕却没心思喝,隻把手中和手指一起颤抖的纸条塞给陈洛清。
陈洛清展开纸条,卢瑛也拄着拐杖凑脑袋过来,两人一起细看。
“玲珑赌庄?”陈洛清看完,把脑袋从纸上抬起,皱着眉望向熊花糕。“在九街吗?”
“我不知道……刚才有人把这张纸送到家里。”
“她赌博?!”
“没有啊!咳……她就是最近经常一身酒气回来。她说在酒楼跑堂,偶尔要陪熟客喝两杯……和赌博有什么关系呢?!”
听罢,卢瑛向陈洛清使了个眼色,陈洛清心领神会,安抚熊花糕道:“你吃药了吗?”
熊花糕按着胸口摇头,又干咳了两声。
“你先回去吃药,等着我们叫你。我们来想办法。”
陈洛清和卢瑛沉稳坚定的眼神,让熊花糕多少安心一点。既然陈洛清说她们会想办法,她就相信,点点头先回家。
待她走后,陈洛清再次捧起纸条细看。